“住口！”王天霸低吼一声，吓得阿豹脖子一缩。
王天霸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刚才的场景。
那份档案。
他出生年月日，他父母的名字，他第一次砍人，他做的第一笔脏生意，他藏在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
甚至连他几年前因为肾结石住院，主治医生叫什么，都写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调查，这是审判。
对方就像一个神，高高在上，俯瞰着他所有的秘密和罪恶。
京城大少？
狗屁！
京城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衙内，只会用权势和金钱砸人。他们傲慢，但他们依旧在“规则”内玩。
而那位凌先生，他根本不在乎规则。
他就是规则。
“信息的力量……”王天霸咀嚼着这个词。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的帝王要搞什么“天子”的名头，要说自己“君权神授”。
因为当一种力量你完全无法理解，无法反抗时，那便是“神”。
今天，他王天霸，也遇到了自己的“神”。
恐惧过后，是狂喜。
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甚至可能一步登天的狂喜！
那批芯片的事，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让他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上家跑路，黑锅全甩给了他。他动用了所有关系，都探听不到半点风声，只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紧张，仿佛随时会有天雷劈下。
他知道，自己这次玩脱了，很可能小命不保。
可那位凌先生，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帮你解决”。
这是何等的底气？
如果他真能解决，那他王天霸这条命，就是先生的！
“虎子，豹子。”王天霸睁开眼，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狠辣。
“在！霸哥！”两人立刻应声。
“从今天起，忘了我们见过凌先生。对外，就说那套房子，是我孝敬给一位贵人的。以后，你们两个，包括下面所有兄弟，谁敢去查凌先生的底细，或者在背后议论他一句，我亲手剁了他！”
他的声音不大，但车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几度。
阿虎和阿豹浑身一凛，齐声回答：“是！霸哥！”
王天霸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莫名的亢奋。
“另外，传我的话，把我们手里最干净，最赚钱的几个场子，整理一份账目出来。以后，这些场子三成的利润，每个月准时打到一个指定账户上。”
阿虎愣住了：“霸哥，三成？那可是……”
“嗯？”王天霸一个眼神扫过去。
阿虎立刻闭上了嘴。
王天霸不再解释。
他不是在送钱，他是在纳“投名状”！
像凌先生那样的神仙人物，看不上他这点小钱。但他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王天霸，愿意当那条最忠心，最会咬人的狗！
……
凌空站在窗前，并没有看夜景。
他的视网膜上，正浮现着一幅实时更新的卫星地图。
地图上，江城港的区域被放大，几个红点正在快速移动。
【蓝色标记是江城警方的反走私大队，他们刚接到匿名举报，说黑鲨帮在码头西侧的废弃冷库有毒品交易。】
【绿色标记是天眼集团的清道夫，一共四人，由一个叫‘夜莺’的女人带队。他们也接到了匿名举报，内容一样。】
【而王天霸那批芯片，在东侧的B-7仓库。黑鲨帮的人正准备去提货，他们是王天霸的下家。】
骷髅头冷静地解说着战局。
凌空感觉自己像在玩一个即时战略游戏。
他拨出了一个号码，用的是一部刚让赵经理“顺便”买来的全新手机。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哪位？”对面是一个慵懒而警惕的男声。
“钱副关长。”凌空的声音平稳，不带任何情绪。
对面沉默了。
这个号码是他的私人号码，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你打错了。”对方准备挂断。
“你儿子钱小乐，在拉斯维加斯的凯撒皇宫，昨晚用德州扑克输了七十八万美元。”
凌空一句话，让电话那头的人呼吸都停滞了。
“你……你是谁？！”对方的声音充满了惊恐。
“一个能帮你的人。”凌空不理会他的问题，自顾自说下去，“你挪用港口消防系统升级款项的事，天眼集团的审计部门三天后就会进驻。你觉得，你能瞒过去吗？”
电话那头，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钱副关长的心脏上。
他感觉自己被人剥光了，赤裸裸地站在冰天雪地里。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做个交易。”凌空语气依旧淡然，“今晚两点，B-7仓库会有一批货被‘查获’。这是一桩大功劳，足以让你在退休前，再往上走一步。而你要做的，很简单。”
“在查获之前，让你的心腹，从编号为CEBU-7749的集装箱里，取出一个银色手提箱，放到三号查验通道的休息室储物柜里。”
“事成之后，你儿子的赌债会一笔勾销。你挪用公款的账目，也会被一场‘意外’的火灾抹平。”
凌空说完，没有给对方任何思考和讨价还价的余地。
“记住，你没有选择。”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熟练地将手机卡取出，掰成两半，连同手机一起，扔进了旁边一个装满水的花瓶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手心有些湿润。
刺激。
这比任何过山车都刺激。
【干得不错，第一次出手，有模有样。】骷оло头罕见地给了一句赞扬。
凌空走到沙发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王天霸那边，怎么说？”他问。
【告诉他，货没了，麻烦也没了。他会懂的。】
凌空点点头，拿起自己的手机，给王天霸发了条信息。
信息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货失，人安。”
很快，他收到了银行的短信提醒。
您的储蓄卡账户XXXX，入账人民币5，000，000.00元。
凌空看着那一长串的零，心中却没有太多波澜。
和自己即将到手的东西相比，这五百万，不过是开胃小菜。
凌晨两点。
江城港方向，突然警笛大作，几道刺眼的光柱划破夜空。
紧接着，传来了几声沉闷的枪响。
凌空站在窗前，遥遥望着那个方向，仿佛能看到一场好戏正在上演。
警察、天眼集团清道夫、黑鲨帮……三方人马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因为一个错误的讯息，撞了个满怀。
混乱，是可以预见的。
而他，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却安然地站在城市的最高处，准备收取自己的战利品。
第二天一早。
江城本地新闻的头条，被港口的一则重大新闻占据。
“市局联合海关，破获特大走私案，现场查获大量违禁品，并击毙数名持枪拒捕的歹徒……”
新闻画面里，市局的领导满面红光，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背景里，是一排排被贴上封条的集装箱。
王天霸看着电视新闻，手里的雪茄抖了一下，烟灰掉在了昂贵的西裤上。
他没在意。
他的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货没了，但黑鲨帮栽了！
警察的功劳簿上记了一大笔，海关也捞到了好处。
而他王天霸，从这场漩涡里，被干干净净地摘了出来！
神仙手段！
这他妈才是真正的神仙手段！
他拿起手机，恭恭敬敬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先生，王天霸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
凌空没有理会王天霸的效忠。
他正端详着眼前这个银色的手提箱。
箱子是王天霸派人送来的，过程隐秘，无人察觉。
他打开箱子。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块巴掌大小的芯片，静静地躺在黑色天鹅绒的凹槽里。
芯片通体幽蓝，表面覆盖着肉眼难以看清的繁复纹路，在灯光下，那些纹路仿佛在缓缓流动，充满了未来科技的美感。
【刻耳柏洛斯-1，天眼集团的最高杰作。】
骷髅头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波动。
【它不是简单的处理器，它是一个生物脑机接口的核心。它能将人的大脑与任何电子设备进行无线连接，实现真正的‘意念控制’。理论上，植入它的人，可以成为网络世界的神。】
凌空的手指轻轻拂过芯片冰凉的表面。
“理论上？”他抓住了关键词。
【对，理论上。因为它的能量消耗和数据处理量，远远超出了人类大脑的承受极限。之前的几个实验体，都在接入网络的瞬间，脑死亡了。所以，它还是个失败品，一个能瞬间杀死使用者的超级玩具。】
凌空：“……”
他感觉自己像是辛辛苦苦偷回了一个定时炸弹。
“那我要它有什么用？”
【对普通人是毒药，对你……是补品。】
骷?头解释道：【我的存在，可以作为你和它之间的‘防火墙’和‘处理器’。我可以帮你过滤掉99%的无用数据，并将它的能量转化为你能吸收的精神能源。简单说，这东西，能让我快速恢复力量，同时，也能让你变得更强。】
凌空懂了。
这东西，就是他和骷髅头的“经验加速器”。
【准备好了吗？我们将进行第一次‘链接’。过程可能会有点……不舒服。】
“来吧。”凌空没有丝毫犹豫。
他按照骷髅头的指示，将那块芯片，轻轻贴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冰凉的触感传来。
下一秒，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信息洪流，仿佛决堤的宇宙海啸，顺着芯片，悍然冲进了他的大脑！
嗡——！
凌空的眼前一片煞白，整个世界仿佛都消失了。
无数的画面、声音、数据、代码……像是亿万颗恒星同时爆炸，在他的意识深处炸开！
疼！
无法形容的疼痛！
就像有人用烧红的铁棍，在他的脑髓里疯狂搅动。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股洪流撕碎、碾平、化为齑粉！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瞬间，一股冰冷、死寂的力量从他意识最深处涌出，像一张无边无际的黑色大网，瞬间笼罩了那片狂暴的信息海洋。
【过滤开始……】
【数据净化……】
【能量转化……】
骷髅头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稳住了凌空即将崩溃的意识。
狂暴的信息洪流被黑网强行“梳理”，绝大部分被直接吞噬，只有一丝丝精纯、温和的清凉气流，被小心翼翼地注入凌空的意识核心。
疼痛在减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全知感”。
他“看”到了城市的电网在流动，他“听”到了无数手机信号在空气中交织，他“闻”到了几公里外一家面包店的麦香……
整个江城，仿佛变成了一个由数据和信息构成的透明模型，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这栋楼里，每一户人家的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什么。
这种感觉……
太奇妙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切平息下来。
凌空缓缓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瘫倒在沙发上。
太阳穴上的芯片，已经失去了幽蓝的光泽，变得暗淡无光，像一块普通的塑料片。
【能量吸收完毕。我恢复了大概0.01%。】骷髅头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饱满了一点。
凌空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像是死过一次。
但他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强大。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一台被升级过的超级计算机，思维速度比以前快了数倍不止。
【感觉如何？】
“还不错。”凌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就在这时。
“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凌空一怔。
这个时间，会是谁？
他走到门口，看向墙上的可视门禁。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
一张美得令人窒息，却又冷得像冰山的脸。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职业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眼神锐利如鹰，正平静地注视着摄像头。
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凌空脑海里，骷髅头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警惕。
【她怎么会来？！】
凌空心里一沉：“她是谁？”
【苏玥。天眼集团内部安全部的最高负责人，外号‘织网者’。所有背叛和窃取公司机密的人，最终都会被她像蜘蛛一样，牢牢粘在网上，然后慢慢吞噬。】
骷髅头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严肃。
【她找到你了。比我预想的，快了至少一个星期。】
【小子，你惹上大麻烦了。】
大麻烦？
凌空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门铃还在执着地响着，“叮咚——叮咚——”每一声都像砸在他神经上的重锤。
【别慌。】骷髅头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冷静，【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听我指挥。你现在的人设是一个刚被社会毒打、贪小便宜、有点颓废的普通失业青年。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
普通失-业青年？
凌空嘴角抽搐一下，这人设还真他妈的贴切。
他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肌肉，走到门禁前，故意用一种不耐烦的语气喊道：“谁啊？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屏幕里的苏玥，那张冰山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屏幕，直刺凌空的灵魂。
“您好，凌空先生。我们是江城电网服务中心的，接到系统警报，您所在的地址刚刚出现了一次剧烈的瞬时能量过载，对片区电网造成了冲击。我们需要进屋检查一下您的用电设备。”
她的声音清冷、平直，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电网服务中心？
这借口找得……真是无懈可击。
普通人根本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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