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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下）残魂湮灭
“轰——！！！”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如同九天惊雷，在水下宫殿中猛然炸响！那具承载了千年残魂、散发着不祥黑光的水晶棺椁，在蕴含着凤凰灼热气息的星力洪流冲击下，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瞬间四分五裂，化作无数晶莹的碎片，裹挟着狂暴的能量，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碎片撞击在石柱和墙壁上，发出噼啪的脆响，留下深深的凹痕。整个水下宫殿剧烈地摇晃，穹顶之上，湖水翻涌，仿佛整个太湖都要被掀翻过来！
而在棺椁爆裂的中心，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扭曲翻滚的黑色雾气，发出了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无尽痛苦、怨毒和绝望的尖啸！
“不——！！！我的魂体！！！”
那是前朝钦天监正传人的残魂！失去了棺椁的庇护，又遭到属性完全相克的凤凰星力正面冲击，他那本就脆弱不堪、依靠阵法苟延残喘的魂体，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正在飞速地消融、溃散！
黑色的雾气疯狂地扭动、收缩，试图重新凝聚，但金红色的星力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地缠绕、净化着每一缕阴邪的魂力。雾气中，隐约可见一张扭曲变形、充满了无尽怨恨的老者面孔，正用那双彻底化为漆黑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阵眼中央的邱莹莹。
“贱人！蝼蚁！你竟敢……毁我数百年心血！！我诅咒你！！诅咒你血脉枯竭！！神魂永堕无间！！！”
那怨毒的诅咒，如同最恶毒的毒液，直接冲击着邱莹莹的心神。即便有母亲留下的凤息庇护，她依旧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灵魂仿佛被冰冷的毒蛇缠绕。
但她没有退缩！此刻的她，正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体内凤血奔腾，与源源不断涌入的星力激烈交融，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却也赋予了她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坚定的意志！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时刻！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老怪物！你的诅咒，还是留给你自己吧！”邱莹莹咬紧牙关，忍受着身体的剧痛和灵魂的冲击，将更多的意志集中在引导星力上。她以觉醒的凤血为引，以星枢钥为放大器，疯狂地抽取、炼化着穹顶垂落的星辰之力，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其化作一道道金红色的烈焰洪流，持续不断地轰向那团正在溃散的黑色残魂！
“啊啊啊——！”
残魂发出更加凄惨的嚎叫。金红色的烈焰对于阴魂来说，是绝对的克星。每一道烈焰扫过，就有大片的黑雾被蒸发、净化，化作缕缕青烟消散。那扭曲的面孔越来越模糊，诅咒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不……我不甘心……袁天罡的道统……前朝复兴的希望……怎能……毁于一旦……”残魂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不甘和悲凉，“小丫头……你……你可知……你毁了什么……你毁了……唯一可能……抗衡……那个存在的……希望……”
那个存在？邱莹莹心中一动，但此刻根本无暇细想。无论这老怪物还有什么秘密，都必须先彻底消灭他！
她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将体内所有炼化的星力，连同母亲玉佩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本源凤息，全部灌注到下一次攻击中！
“湮灭吧！”
一道前所未有的、炽烈如太阳般的金红色光柱，从邱莹莹手中爆发，如同审判之剑，精准地轰入了黑色雾气的核心！
“不——！！！”
伴随着最后一声充满极致怨念和不甘的尖啸，那团挣扎的黑色雾气猛地一滞，然后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般，由内而外，轰然炸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令人心悸的湮灭之声。所有的黑雾，连同其中那缕挣扎了数百年的残魂意识，在这一刻，被至阳至刚的凤凰星力彻底净化、蒸发，化为最纯粹的能量粒子，消散于无形。
水下宫殿中，那令人窒息的阴冷和怨毒气息，随之骤然一空。
残魂……彻底湮灭了。
几乎在残魂湮灭的同一瞬间，穹顶垂落的星辰之力洪流，也仿佛失去了核心的牵引，骤然减弱、变得紊乱，最终缓缓平息下来。八根蟠龙石柱的光芒迅速黯淡，地面上的银色阵图停止了流动，那些沸腾的金红色火焰也渐渐熄灭，只留下被灼烧得焦黑扭曲的痕迹。
整个水下宫殿，陷入了一种劫后余生的、近乎真空般的死寂。
“噗——”
强撑着的意志一旦松懈，排山倒海般的虚弱感和剧痛瞬间将邱莹莹淹没。她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身体一软，直直地向前倒去。视线迅速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微弱的心跳声和远处湖水波动的悠远回响。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仿佛看到，不远处，那个一直昏迷的身影，手指……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黑暗，如同温柔的潮水，将她彻底吞噬。
……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
邱莹莹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喉咙火烧火燎的干渴感唤醒的。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座幽暗、破败的水下宫殿穹顶。只是，那曾经流转的星辉和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已经消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无处不在的阴冷。
她动了动手指，全身如同被碾碎重组般，传来钻心的酸痛，尤其是经脉之中，那种被强行拓宽后的空虚和撕裂感，尤为强烈。但奇异的是，她能感觉到，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热而充满生机的力量，正在体内缓缓流淌，修复着受损的躯体。那是觉醒的凤血残留的力量。
她还活着……真的……活下来了……
这个认知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姑娘……你醒了？”
一个沙哑、虚弱，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和关切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邱莹莹艰难地转过头，看到影子正半跪在她身边。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胸前的衣衫上还有干涸的血迹，那条骨折的手臂用撕下的布条简陋地固定着，但他的眼睛已经睁开，虽然布满血丝，却恢复了神采。
“影子……你……你没事了？”邱莹莹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托姑娘的福……勉强捡回一条命。”影子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容，“阵法失去主导后，那股滋养的生机动乱了一阵，但最终还是稳住了我的伤势。倒是姑娘你……”他看着邱莹莹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后怕。
邱莹莹摇了摇头，想撑起身子，却浑身无力。影子连忙用没受伤的手臂小心地扶她坐起，靠在冰冷的金属大门上。
坐起身后，邱莹莹才看清眼前的景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宫殿中央，那具水晶棺椁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狼藉的碎片。地面的银色阵图焦黑斑驳，多处断裂，显然已经彻底报废。八根石柱也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灵性。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能量风暴过后特有的焦糊和破败气息。
这里，再也不是那个神秘而危险的“归墟阵眼”了。那个纠缠了她一路、几乎将她逼入绝境的千年残魂，已经烟消云散。
一场惊心动魄、九死一生的劫难，似乎……真的结束了。
然而，邱莹莹的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只有一种巨大的疲惫和茫然。残魂虽灭，但他留下的谜团却更多了。他口中的“那个存在”是谁？前朝覆灭的真正秘密是什么？母亲留下玉佩的真正用意？还有……她体内这觉醒的凤血，又将把她引向怎样的未来？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姑娘，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影子看着四周的残破景象，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阵法已毁，这水下宫殿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邱莹莹点了点头。是的，必须离开。无论未来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在影子的搀扶下，她艰难地站起身。目光最后扫过那片棺椁的废墟，落在地上某处——那里，半掩在碎片之下，似乎有一块非金非木、颜色暗沉的令牌一样的东西，在幽暗中反射着微光。
她心中一动，但此刻实在没有力气去探究。只是将这个发现默默记在心里。
两人相互扶持着，沿着来时的阶梯，向着那扇被星枢钥打开的巨大金属门，踉跄走去。
身后，是埋葬了阴谋与野心的湖底废墟。
前方，是未知的、但终于由自己踏出的……生路。
（第四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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