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的剑尖停在血符的裂口上。一缕银光从听风剑的纹路中缓缓渗出，顺着裂缝向前蔓延。她的手在颤抖，并非因疲惫，而是剑身突然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剑内苏醒。
锈迹一块块剥落，如灰烬般被风吹散。那块三寸长的破铁片竟自行浮起，悬于空中。剑身上浮现出古老的文字，一圈圈向外扩散，如同水面泛起的涟漪。
“够了。”
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让我来说话。”
萧斩星瞳孔骤缩，猛地后退一步。血符的光芒剧烈晃动，像是被人从内部击打。他死死盯着那块悬浮的铁片，声音微颤：“不可能……你早已死了二十年！”
江不留仍跪在地上，左腿不断抽搐。可一听这声音，他却笑了。他抹去嘴角的血迹，撑地起身，骨骼发出咔咔的响声。
“死了？”他冷笑，“你们萧家是不是以为，把人做成酒壶塞子，就能当一切都没发生？那现在——一个曾被当作塞子的器灵都能开口骂人，你又作何解释？”
人群瞬间哗然。
系统闪现：【听众信念波动：+40%】。
江不留微微松了口气。嘴炮奏效了，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以扭转局势。
听风剑悬浮半空，银光流转，映出一道模糊的身影——一名女子执剑立于宗祠前，身后十二位长老怒目而视。风掀起她的衣角，她没有回头。
“我不是叛徒。”剑中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只是不愿看着言灵本源被封印，沦为操控死士的工具。”
影子消散。
萧斩星脸色铁青，手中血符出现裂痕。他咬牙怒吼：“胡言乱语！你私自离族，盗走神器，罪无可赦！今日既然现身，便按族规处置——魂火焚尽，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未落，掌心血符骤然亮起，红光如绳索般朝听风剑缠绕而去。
阿九眼神一紧，伸手欲挡。
就在刹那间，听风剑自行迎上红光，两者相撞。没有轰鸣，没有爆炸，红光如同遇火之冰，迅速消融。
“封印？”剑中声音轻笑，“你觉得二十年前的东西，还能困得住我？”
萧斩星手臂剧震，血符裂痕加剧，整个人踉跄后退。
江不留看准时机，立刻高声喊道：“各位注意！现在是《东荒神器鉴赏》特别节目——今日问题：如何用一块废铁换一座祖坟？欢迎来电抢购，另赠萧家家主亲笔道歉信一封，包邮到家！”
众人哄堂大笑。
有人喊：“我要买！拿我家锄头换！”
还有人起哄：“再送条萧师兄的鞋带呗！”
江不留咧嘴一笑，扫视人群，察觉气氛已然转变。他转头直视萧斩星，语气陡然凌厉：“你说她是叛灵？可她如今已有主人——是我这边的人。按你们萧家规矩，是不是该尊称一声‘姑奶奶’？”
萧斩星嘴唇紧抿，沉默不语。
他想反驳，却发现体内灵力滞涩。这是血脉压制的征兆——听风剑乃萧家镇族神器，器灵一旦觉醒，所有未获认可的后裔皆受压制。
阿九抬起手，掌心向上，轻声道：“我认你为主。”
风，忽然静止。
听风剑轻轻一鸣，似风过竹林，随即飞入她手中，贴合掌心，仿佛久候多时。
江不留挑眉：“不错啊九，这可不是二手货，是正统继承。”
系统提示浮现：【契约确认，器灵归属明晰】。
他心中稍安。嘴炮能造势，但终究要靠实力定局。如今阿九真正掌控听风剑，不仅可守，亦能反击。
萧斩星闭眼，双手交叠胸前，残余血符环绕周身，形成一层红光。他不再急于出手，显然在酝酿某种杀招。
江不留察觉异样。对方越沉静，越说明危险。
他环顾四周，醉仙壶的裂缝更深，银光几近熄灭。此前数次“言出法随”消耗巨大，再动一次，恐怕会彻底崩毁。
无法再靠大范围煽动人心。
必须换策略。
他忽然指向听风剑，高声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这把剑破成这样，为何只有阿九能拿得动？”
众人一愣。
江不留自答：“因为它根本不是武器，是体检仪！专门检测谁才是真正的‘言灵体质’！刚才看到了吧？萧师兄碰都不敢碰，说明什么？资质不合格！建议去药房买点补气丸调理！”
笑声再起。
萧斩星眼皮微跳，明显动怒。
江不留趁势上前两步，压低声音却字字如刀：“你说她盗取神器？可她是被人从地底挖出来的。你们当年将她埋葬，不是惩处叛徒，是扔错了垃圾桶！我们捡回来，顶多算环保回收，合法合规！”
“你！”萧斩星睁眼怒喝，血符翻转，准备结印。
江不留不退反进，举起醉仙壶直指对方：“别急着放大招，先回答我——二十年前那一夜，究竟是谁下令封印剑灵？是你父亲？你祖父？还是整个长老会共同决定？”
萧斩星动作一顿。
江不留步步紧逼：“若真是正义审判，为何偷偷摸摸？为何不立碑铭文？为何连自家人都不敢提起？”
一句重过一句。
萧斩星的手开始颤抖。
江不留抓住破绽，最后一击：“你现在拼命否认她的存在，是不是怕真相曝光？是不是怕你们所谓的‘家族荣耀’，其实早就腐烂透顶？”
全场寂静。
唯有听风剑轻鸣，如低语呢喃。
萧斩星僵立原地，血符光芒明灭不定。他脸上首次浮现出恐惧与动摇。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江不留喘了口气，左腿几乎支撑不住，但他依旧挺直身躯。
他知道，这一轮，赢了。
阿九握剑稳健，目光清明，再无迟疑。她低头看向剑身，剑面映出她的面容，还有一个淡淡的女子身影，正对她轻轻点头。
江不留刚想笑，想说句俏皮话。
突然，醉仙壶猛烈震动，喷出一口银雾，随即彻底沉寂。
系统警告弹出：【能量枯竭，言出法随暂时锁定】。
他心头一沉。
还未反应过来，萧斩星缓缓抬起右手，用指尖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残符之上。
红光爆发，比先前强烈数倍。
他低声开口，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怒火：
“既然你说她是正统……那我，以萧家现任家主之名——”
江不留瞳孔骤缩。
“——正式宣布，听风剑，为叛族之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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