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办事还是有几分能量的。
他毕竟是厂里技术最顶尖的八级钳工，又是院里德高望重的一大爷，跟厂里各部门的头头脑脑都混得脸熟。
第二天，他便找到了轧钢厂食堂的李主任，三言两语就把事儿给办了。
当然，他没按聋老太太说的直接给安排正式工。而是美其名曰“年轻人需要锻炼”，加上厂里正式编制紧张，先给林轩安了个“帮厨学徒”的临时工名头，塞进了后厨。
在他看来，这么安排一举多得。既应付了老太太，又卖了食堂主任一个人情，还能把林轩放在眼皮子底下，让他从最底层干起，知道自己的“恩情”有多重，方便日后拿捏。
林轩对此毫无异议。
对他来说，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有一个能接触到食材、能展示自己价值的平台。
于是，揣着易中海开的条子，林轩换上了一身浆洗得发硬的白色工作服，正式踏入了轧钢厂后厨。
六十年代的工厂食堂，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巨大的灶台上，几口直径近一米的大铁锅一字排开，锅里炖着的大锅菜“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呛人的蒸汽混杂着浓重的油烟味、饭菜味，在整个后厨里弥漫，熏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穿着白大褂的师傅们，挥舞着巨大的铁铲，在一口口大锅里奋力翻炒，喊声、炒菜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交响乐。
食堂李主任是个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的中年人，他指着一个正靠在案板边上，抽着烟，一脸不爽的高个青年，对林轩说道：“小林是吧？以后你就跟着何师傅。他叫何雨柱，是我们食堂厨艺最好的师傅，你跟着他，好好学。”
林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里便是一动。
何雨柱，也就是这院里大名鼎鼎的傻柱。
眼前的傻柱，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人高马大，浓眉大眼，穿着一身油迹斑斑的工作服，看着倒是有几分精神。只是此刻，他眉头紧锁，嘴角耷拉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别惹我”的生人勿近的气场。
林轩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傻柱这人，厨艺确实是轧钢厂一绝，尤其是手上的硬菜功夫，在整个四九城都排得上号。但他人如其名，性子又直又冲，像个炮仗，一点就着，脑子里缺根弦。
此时的傻柱，心情正糟糕到了极点。
原因无他，还是因为秦淮茹。
秦淮茹家婆婆刁钻，孩子又多，棒子面都快见底了。傻柱心疼“秦姐”，今儿一早，又偷偷摸摸地拿自己的饭盒，装了食堂的半饭盒白面馒头，准备下班给送过去。
结果倒好，半路上正巧被下来视察的杨厂长撞见了。
虽然杨厂长没明着说什么，但那眼神里的不悦，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事后，李主任又把他叫过去，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番，说什么“注意影响”、“不要搞特殊化”。
这让傻柱觉得面子上很是挂不住，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
正好，李主任把林轩这个“关系户”领了过来。
傻柱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轩。见他长得白白净净，身板看着也单薄，不像个干活的样，心里就更不待见了。
“新来的？”傻柱吐掉嘴里的烟屁股，用下巴点了点林轩，语气里满是轻慢和不耐烦。
“何师傅好，我叫林轩，以后请您多指教。”林轩不卑不亢地说道。
“指教谈不上。”傻柱嗤笑一声，指了指墙角堆得像小山一样、沾满了油污的锅碗瓢盆，懒洋洋地说道：“看见那堆东西没？今天你的活儿，就是把它们全都给刷干净了。什么时候刷完，什么时候下班。”
这明显是欺负新人，给下马威了。
周围几个帮厨的，都投来了看好戏的目光。
林轩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卷起袖子，走到水池边，就开始干活。那大铁锅比洗澡盆还大，锅底糊着一层黑乎乎的锅巴，混着厚厚的油泥，用铁铲子都得使劲往下刮。林轩二话不说，拿起一把竹刷子和半块火碱，就着冰凉的井水就干了起来。那碱水烧手，不一会儿就把他的手泡得又红又皱，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闷着头，一圈一圈地刷着，仿佛那不是一口锅，而是他的仇人。
傻柱本以为这小子会叫苦，或者找李主任告状，没想到他竟然一声不吭地就干了起来，倒让他准备好的一肚子嘲讽的话没了用武之地，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抱着胳膊，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嘿，还真是个受气包。行啊，小子，有股子傻劲儿。加把劲儿，把锅底刷出个洞来，爷赏你个馒头！”
林轩依旧没理他，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机械地刷着锅。但他的耳朵却竖了起来，将整个后厨的运作模式、人员关系、食材的种类和存储情况，都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他知道，这里将是他展现实力的第一个舞台。而想要一鸣惊人，就必须先蛰伏，先观察，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他有的是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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