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的灯笼光在药柜前晃了两下,脚步声停顿片刻,又缓缓退去。门被重新合上,锁扣落下的轻响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的。
沈令月靠在暗角,鼻尖沁着冷汗。她没动,连呼吸都压得极低,直到听见远处传来换岗的口令,才敢稍稍松开掐在掌心的指甲。
“成了。”她低声说,声音几乎贴着地面滑出去,“他们走了。”
萧寒川没应声,只是手指微微抽了一下,搭在刀柄上的手已经僵直。他靠着墙,头歪向一侧,脸色灰得像蒙了层雪灰。
她伸手探了探他腕子,脉搏细得像要断线。不能再拖了。
阳火丹必须拿到。
她把他的外袍拉紧了些,顺手将蝴蝶金钗往发髻深处按了按——这玩意儿太亮,万一反光就糟了。然后猫腰起身,贴着墙根往里走。
炼药房比想象中安静。炉火早灭,只剩一点余烬泛着青白,映得四周药柜影影绰绰。她记得刚才心镜通看到的画面:三处机关,两明一暗,全都围着通往冰窟的那扇窄门。
她闭眼,再次催动能力。
眼前浮现半透明画卷,但这次不一样了。不再是情绪化作的山水悲欢,而是十丈之内浮现出几道猩红裂痕,像烧裂的瓷器纹路,清晰标注着危险所在。
脚前三步,地砖微陷;右侧抽屉上方悬着个小匣子,红线缠绕如蛛网;头顶冰门边缘,一道裂痕正缓缓扩散。
“行啊你,升级还不打招呼。”她嘀咕一句,左脚斜跨两步,避开第一块地雷砖。
身子刚稳住,脚下另一块砖也亮起红痕。她反应极快,单膝点地,整个人侧滑半尺,险险擦过触发点。
“差点以为自己是舞姬转世。”她喘了口气,继续往前挪。
毒针匣就在眼前,挂在抽屉拉环上,只要一碰就会弹射。她从袖中摸出一枚铜钱,轻轻抛起,打在抽屉侧面。
“咔”的一声轻响,针匣抖了抖,却没有发射。
她眯眼——不对劲。
心镜通里的红痕还在跳动,说明威胁未解除。
她改用银簪挑开抽屉一角。
“嗖!”
三根乌黑短针擦着簪尖飞过,钉进对面墙上,尾端还带着幽蓝光泽。
“淬了见血封喉的料?”她吹了声口哨,“三皇子殿下,您这待客之道可真够劲爆。”
她收簪入袖,终于走到冰门前。
门是整块玄冰凿成,寒气逼人。抬头看,冰锥垂落如林,其中一根正对应门中央,红痕已蔓延至顶端。
三息倒计时。
她盯着那根冰锥,心跳自动数着节拍。
一。
她右脚后撤半步,重心下沉。
二。
她抬手按住门缝,指腹触到一道细微刻痕——龙首衔珠,三瓣梅花环绕,和后门那个标记一模一样。
三!
她猛地发力推门,同时向左翻滚。
“轰——!”
冰锥砸地,碎冰四溅,寒雾扑面而来。
她顾不上擦脸,翻身滚进门内,反手将门虚掩。冰窟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行,两侧石壁结满霜花,脚下铺着防滑铁链。
往前十几步,就是丹炉所在。
她加快脚步,每一步都先用心镜通确认安全区域。红痕指引下,她避开了两处隐藏踏板和一处壁弩机关。
终于,前方出现一团暖光。
阳火丹炉就在尽头。
炉子不大,青铜所铸,三足鼎立,炉盖微开,一股温热药香从中溢出。玉瓶静静摆在炉旁小案上,瓶身刻着“阳火”二字。
她快步上前,一把抓起玉瓶,塞进怀里。指尖碰到丹丸的瞬间,暖意顺着掌心窜上来,像是冻僵的手突然泡进了热水。
“有救了。”她松了口气。
正要转身,眼角忽然扫到案边另有一物——黄绢密函,封口印着狼首图腾,正是北狄军情专用印记。
她犹豫了一瞬。
看?还是先撤?
外面守卫随时可能回来,萧寒川撑不了太久。但这种密函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
她迅速拆开看了一眼。
“三日后夜袭边关……伏兵三百藏于村外雪谷……接应信号为三声鹰啸……”
她瞳孔一缩。
三百精兵,埋伏三里外?难怪这村子守得跟铁桶似的,原来根本是个诱敌陷阱!
她刚要把密函塞进袖中,忽然心镜通剧烈震动。
画卷中红痕炸开——丹炉两侧石槽正急速升温,下一秒,两股浓烈寒雾喷涌而出,呈夹击之势封住退路!
她早有预感,不等雾流完全喷出,就地一滚,钻进炉后凹槽。寒雾擦着她的背脊掠过,打在石壁上发出“嗤嗤”声响,竟腐蚀出几道深痕。
“这哪是治病的地方,分明是阎王殿前厅。”她抹了把脸,确定身上没沾雾气,才慢慢站起。
密函已经被她折好藏进贴身小袋,玉瓶紧攥在手心,暖意源源不断。
她回头看了眼丹炉,忽然注意到炉底压着一块小铁牌,上面刻着数字:“七”。
她皱眉。
这个编号……
来不及多想,远处传来脚步声,节奏紧凑,像是有人快速靠近。
她立刻熄了心头杂念,贴墙返回冰门。推门时格外小心,确认门外无人后,才闪身而出。
药柜后的角落依旧昏暗,萧寒川仍靠在那里,眼睛闭着,嘴唇泛紫。
她蹲下,轻轻拍他脸颊:“喂,别睡啊,主角还没领盒饭呢。”
他睫毛颤了颤,勉强睁开一条缝。
“拿到了?”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
“拿到了。”她拧开玉瓶,倒出一粒赤红丹丸,托着他下巴塞进嘴里,“阳火丹,专治装酷装过头导致的寒毒入体。”
他咽下去,胸口起伏了几下,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密函……你也看了?”他问。
“看了。”她点头,“三百伏兵,三日后动手。咱们要是再晚半天,估计连骨头都被炖成边关汤了。”
他扯了下嘴角,算是在笑。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把空瓶收好,顺手整理他凌乱的衣领,“当然是——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场戏的编剧。”
她话音刚落,窗外风雪骤然加大,吹得窗棂咯吱作响。
某一瞬,她似乎看见远处山脊上有黑影移动,一闪即逝。
但她没出声。
只是把手按在了怀里的密函上,指尖隔着布料,一遍遍描摹着那个狼首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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