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站在偏殿门口，指尖还残留着那片落叶的湿气。池水早已将“等”字泡散，可他知道，该来的人不会不来。
天边血色流星坠落不久，擂台方向便传来钟声三响——百宗大比决赛开启。
他没回头，抬脚就走。吞天鼎残片贴在背上，温热如旧，左臂那道伤已被魔气封住，不再渗血，只偶尔传来一阵发麻，像是有细针在皮下轻扎。
到了擂台边，裁判长老刚念完对阵名单。
“地榜第五，邪刀王！”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高台对面跃出，落地时震起一圈尘浪。那人披着灰黑色斗篷，腰间横着一柄宽刃长刀，刀身布满裂纹，边缘泛着墨绿光泽。
“听说你连血剑公子都废了？”邪刀王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但我这刀，专斩活人魂。”
萧烬不动，只把外袍解下扔在一旁。玄色锦袍落地无声，右臂裸露处，皮肤下隐隐浮现细密黑鳞，像蛇蜕未尽。
“你先出手。”他说。
邪刀王狞笑一声，不客气。刀锋一挑，第一式“断魂斩”已劈至面门。黑风卷起，空气中弥漫出腐肉般的腥臭，观战弟子纷纷掩鼻后退。
萧烬不闪。
左手抬起，掌心朝前，硬生生接下这一刀。
刀锋撞上小臂，发出“铛”的一声脆响，如同金属交击。黑风入体，顺着经脉直冲心口，却被皮肤下的黑鳞层层截断，转眼化作一丝丝精纯魔元，汇入丹田。
全场死寂。
“他……吞了？”
“那是毒功反噬？还是什么体质？”
邪刀王脸色变了。他这套刀法练了十年，靠的就是以毒蚀敌、乱神夺魄，曾有一名金丹巅峰天骄中招后当场癫狂自刎。
可眼前这人，不仅没事，反而眼神更亮了几分。
“再来。”萧烬往前踏一步，右手缓缓抬起，指尖凝聚一点墨色光华。
邪刀王怒吼一声，刀势陡变。第二式“九幽蚀骨刀”催动，刀尖滴落墨绿色液体，落在擂台上，立刻腐蚀出一个个小坑，白烟升腾。
数名靠近的弟子吸入毒雾，顿时头晕目眩，瘫倒在地。执法长老欲出手干预，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挡住。
是萧烬抬手拦的。
“我的擂台。”他声音不高，“别人别插手。”
邪刀王听得清楚，心头却是一寒。这不是逞强，是宣示主权。
他不信邪，猛然挥刀，将整瓶秘制毒液泼向空中。毒雾弥漫，形成一片墨绿色云团，笼罩整个擂台。
萧烬深吸一口气。
不是屏息，而是张口，将大片毒雾吸入肺腑。
体内《九幽毒经》自动运转，毒素被魔体炼化，转化为魔元。他喉咙滚动了一下，随即猛地吐出一口浓黑气息，直扑邪刀王面门。
那气息中夹杂着反噬之力，邪刀王躲闪不及，吸入半口，顿时胸口如遭火灼，经脉剧痛，握刀的手不由一松。
就是现在。
萧烬欺身而上，右手食指点出。
“寂灭穿心指。”
墨色剑意如龙钻入对方胸口，轰然炸开。邪刀王闷哼一声，倒飞出去，胸前炸出一道血痕，衣衫尽裂。
他单膝跪地，喘着粗气，抬头看向萧烬的眼神终于有了惧意。
“你……不是人！这是什么功法？！”
萧烬缓步走近，语气平淡：“你不配知道。”
邪刀王咬牙，忽然伸手摸向舌底。
下一瞬，他狠狠咬破舌尖，鲜血喷洒在刀身上。那刀吸收血液后剧烈震颤，裂纹中涌出猩红光芒，竟在空中凝成一个血色漩涡，疯狂抽取周围灵气。
地面开始龟裂，裂缝蔓延至擂台边缘。
“血祭刀魂！”台下有人惊呼，“他要拼命了！”
血漩越转越快，中心处浮现出一尊模糊刀灵，手持巨刃，朝萧烬当头斩下。
萧烬终于动了。
背后吞天鼎残片自行升起，悬于头顶，释放出一圈黑焰屏障，将血漩隔绝在外。火焰与血气碰撞，发出滋滋声响，像是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
他双目泛赤，魔体全开。黑雾从全身毛孔溢出，缭绕周身，如同潮水翻涌。
与此同时，右手掌心喷薄出一道墨色剑罡。剑罡由寂灭剑意与魔气交融而成，凝实如铁，边缘带着锯齿状波纹。
他低喝一声，剑罡斩落。
血漩崩解，刀灵哀鸣一声，碎成光点消散。邪刀王手中长刀应声断裂，半截刀身插入地面，只剩刀柄还在他手里攥着。
他双膝重重砸在地上，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修为瞬间跌落半个境界。
萧烬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
“地榜第五？”他声音冷得像冰，“也不过如此。”
话音落下，剑意余波扫过擂台，尘土飞扬，碎石四溅。唯有他屹立中央，衣角未乱，呼吸平稳。
台下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阵阵惊呼。
“他赢了！萧烬赢了邪刀王！”
“那是什么体质？竟能吞毒反噬？”
“刚才那一剑罡……是剑意和魔气融合？！”
执法长老上前，查看邪刀王伤势，随即挥手召来两名弟子：“带下去疗伤。”
邪刀王被架起时，回头看了萧烬一眼。那眼神怨毒至极，却又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萧烬没在意。他弯腰捡起自己的外袍，正要穿上，忽然察觉胸口一烫。
低头一看，衣襟下隐约浮现出一道红痕，形状扭曲，像是某种符文正在复苏。
他冷笑一声，将吞天鼎残片按在心口。黑焰一闪，红痕迅速褪去。
远处看台某处阴影里，一名黑袍人悄悄收回手指，低声喃喃：“令咒被压制了……他果然有问题。”
萧烬穿好外袍，系上紫玉带，目光扫过人群。
他知道，有人在盯着他。
但他不在乎。
只要他们敢来，他就敢让整个东玄域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他站在擂台中央，没有离开。
风吹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台下有人喊：“下一战是谁？！”
萧烬抬起右手，指向天空。
“下一个。”他说，“谁想上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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