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跨上那辆银灰色助力车，车把左右拧了拧，确认刹车灵敏，才拧动电门。脑海里回想着昨晚搜的地图，凭着模糊的记忆，朝着印象中那家典当行的方向驶去。他记得那地方在老城区的街角，招牌是暗红色的，写着“永盛典当行”五个烫金大字。
助力车的电机发出平稳的“嗡嗡”声，穿梭在早高峰的车流里。连续驶过两个种满梧桐树的街区，李峰抬眼一扫，街对面那熟悉的暗红色招牌果然映入眼帘——“永盛典当行”，字体边缘的金漆虽然有些斑驳，却依旧透着股老牌店铺的厚重感。
他缓缓捏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线内，支起脚撑，拎起背包拍了拍，深吸一口气，迈着不算轻快的步子径直走进店内。
典当行里光线不算亮，柜台是深棕色的实木，看着有些年头了。一个穿着蓝色工装、二十出头的小伙计正趴在柜台上玩手机，听见推门的风铃响，立刻弹起来，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哟，老板，您里边请！有什么能帮您的？”
李峰站在柜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背包带，定了定神才开口：“帅哥，我想问下，你们这儿能典当东西吗？”
“那必须能啊！”小伙计笑得更欢了，身子往前探了探，“您是想当手表？首饰？还是古董？我们这儿啥都收！”
李峰没接话，伸手慢慢拉开背包拉链，动作轻柔得像在捧易碎品，从里面拿出那块用软布裹着的红宝石，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掀开了软布的一角。
只一眼，小伙计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被点燃的灯泡，亮得惊人。他凑近柜台，鼻子都快贴到玻璃上了，满脸惊讶地咂舌：“哟！这……这看着怎么这么像红宝石啊！成色也太绝了吧！老板，您这宝贝是从哪儿得来的？”
李峰早就在路上想好了说辞，此刻神色淡定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家里祖上传下来的，搁着也没用，就想换点现金周转。”
“祖上传下来的？”小伙计又往前凑了凑，手指在玻璃上点了点，盯着宝石上流转的光泽啧啧赞叹，“这色泽，这水头，真是少见！不过您稍等，这事我做不了主，得请我们经理来看看。”
说完，他麻利地转身倒了杯热茶，用一次性纸杯装着递过来：“您先喝点水歇会儿，我这就上楼叫经理！”话音未落，人已经噔噔噔跑上了二楼，楼梯板发出“吱呀”的声响。
没等三分钟，楼梯上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跟着小伙计走了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自带一股精明劲儿。他在李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往柜台里推了推眼镜：“小伙子，你想典当这块宝石？”
“对对对，经理您好。”李峰忙点头，心里却忍不住打鼓——这经理看着就不好对付。
经理没再多说，拿起柜台上的放大镜，捏着宝石的边缘翻来覆去地看。他的动作很轻，指腹上带着薄茧，显然是常年跟珠宝打交道的。放大镜下，宝石的纹路看得一清二楚，那抹鸽血红在光线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连小伙计都忍不住在旁边踮着脚偷看。
看了足足五分钟，经理才放下放大镜，慢悠悠地开口：“色泽确实不错，但真假还不好说。这样吧，我叫个鉴定师傅来掌掌眼，放心，我们这儿的师傅是行里老资格了，一眼就能辨真假。”
他顿了顿，脸上挤出一抹还算和善的笑：“小伙子，您别急。咱们典当行做的就是诚信生意，只要东西是真的，当场就能放款。您先喝茶，鉴定费今儿就不收您的了，就当交个朋友。”
这话听着舒坦，李峰心里的紧张却没少半分，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紧。
半小时后，一个背着黑色工具箱的老头匆匆赶来，头发花白，戴着副黑框老花镜，走路带风。他连水都没顾上喝，直接走到柜台前，熟练地戴上白手套，先是把宝石放在电子秤上——“7.8克拉”，数字跳出来的瞬间，老头的眼睛亮了亮。
接着，他拿起镊子夹起宝石，迎着柜台顶上的射灯仔细看色泽、辨纹路，又掏出折射仪、偏光镜等一堆仪器，从各个角度反复探测，连宝石的包裹体都没放过。
李峰在旁边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老头说出“假货”两个字。
终于，鉴定师放下仪器，摘下手套，对经理肯定地点点头：“朱经理，错不了，天然鸽血红，品质很纯，没经过人工优化。”
“好！”被称作朱经理的中年人应了一声，拿起宝石对着光又瞧了瞧，慢悠悠地把宝石放回托盘，伸出两根手指：“天然鸽血红是没错，但你看这儿——”他用指甲盖轻点宝石表面，“台面有道微裂，火彩也稍弱了点。7.8克拉的规格，行内收价也就35到40万，咱们是开门做生意，死当的话，最多给你45万。”
他顿了顿，补充道：“对了，鉴定师傅的出场费是1500块，按规矩是客户先垫。要是真货，成交后我们退；假货就自理了。”
李峰心里“咯噔”一下，这价格比他预想的差了一大截！他皱起眉，故意把软布往宝石上一盖，作势要收起来：“老板，您这价也太低了吧？我昨儿问过懂行的朋友，说这成色最少值七八十万。算了，我再去别家问问。”
“哎哎哎，小伙子，别急着走啊！”朱经理见状，立刻站起身来，脸上的精明劲儿收敛了些，“买卖不成仁义在嘛！看你也是诚心要当，我再加10万，55万！这真是咬牙给的价了，而且是死当，当了就不能再赎了。”
他又指了指鉴定费：“今儿这鉴定费我替你出了，就当交你这个朋友，怎么样？”
李峰心里盘算了一下，55万虽然不算多，但足够解燃眉之急了。他故意迟疑了几秒，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行吧，55万就55万，我也是急着用钱，不然真舍不得当。”
朱经理松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制式合同，让小伙计填上金额和物品信息，迅速盖上永盛典当行的红章，推到李峰面前：“签个字就行。”
李峰拿起笔，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合同签完，朱经理把其中一份递给李峰：“我们财务四点统一放款，最快两小时到账，你注意查收短信。”
“好。”李峰接过合同塞进背包，转身就往外走，连那杯没喝完的茶都忘了拿。
刚走出典当行没五分钟，手机“叮咚”一声响，一条短信弹了出来：“您的工商银行账户（****8975）入账人民币550,000.00元，余额550,127.36元。【工商银行】”
看到短信的瞬间，李峰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但紧接着，一股火气又窜了上来——那宝石明明完美无瑕，哪来的裂纹？分明是这朱经理想压价，故意找的借口！
他攥紧手机，站在路边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永盛典当行”的招牌，暗暗往地上呸了一声，低声咒骂：“什么玩意儿！还敢说有裂纹，纯属放屁！一群有眼无珠的东西，这分明是秘境里的仙宝！不就是想砍价嘛，手段这么低劣！”
他不屑地撇撇嘴，把背包往上耸了耸，跨上助力车拧动电门。电机“嗡”地一声，载着他扬长而去，背影里满是气愤，心里却暗暗发誓：以后就算给再多钱，也绝不再踏进这家典当行半步！什么破地方！
车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他额前的碎发乱飞，可李峰的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向上扬了起来。55万到手，接下来该干的事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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