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底,万古的黑暗与死寂被一道目光撕裂。
林玄睁开了双眼。
洞府之内,那块曾撑起天地的神山碎片,其最后一缕本源道韵,正缓缓没入他体内。
他背后,一座半虚半实的古朴石桥横贯虚空。
桥身之中,一根晶莹剔透、仿佛由无上神玉铸就的脊梁骨,贯穿始终。
那股撑天裂地,镇压万古洪荒的恐怖意志,正是从这根脊梁中散发而出。
不周为骨,神桥之基,已然铸就。
他体内的神力奔涌如海,每一次周天运转,都带动着一种镇压寰宇的厚重道韵,实力已攀升至一个全新的领域。
“是时候返回洪荒大陆了。”
林玄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洞府中带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他长身而起,走出洞府。
一声低沉的嘶吼自深渊中响应。
归墟古鳌庞大的身躯破开万重水压,静静地悬浮在他身前。
百年光阴,它的体型未增分毫,但那双幽深的眸子,却仿佛蕴藏着两方星海。
周身环绕的大道法则凝练如实质,那股威压,已然是货真价实的大罗金仙!
林玄眼底露出一丝满意,翻身坐上鳌背,一人一兽,没有半分留恋地离开了这片囚禁了无数禁忌存在的恐怖海域。
这一次,他并未指明方向。
他只是闭上双眼,放空心神,去感应那一道自他诞生之初,便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牵引。
那是来自血脉源头的呼唤,微弱,却无比清晰。
归墟古鳌仿佛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意,四蹄踏动,撕裂虚空,循着那冥冥中的指引,向着洪荒大陆的腹地穿梭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湿润的、夹杂着泥土与草木芬芳的气息,钻入鼻腔。
林玄睁开眼。
下方,是一条蜿蜒如龙的大河,两岸草木丰茂,生机盎然。
炊烟袅袅,夹杂着孩童的嬉闹与成年男女的呼喝。
他看见了他们。
人族。
这个时代的人族。
数万人的部落沿河而居,简陋的石屋与茅草棚错落有致。
男人们身上围着粗糙的兽皮,肌肉虬结,手持打磨过的石矛与骨叉,正在河中与水兽搏杀,呼喝声充满了力量。
女人们则在岸边浣洗衣物,或是用陶罐取水,她们的脸上,带着一种被岁月磨砺出的坚韧。
一切都显得那么原始,却又蕴含着一股顽强到极致的生命力。
林玄的目光扫过这一切,那颗早已古井无波的道心,却泛起了一丝涟漪。
但他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
不对。
在这片勃勃生机的表象之下,隐藏着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
那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已经麻木了的绝望。
它像一层无形的、灰色的瘴气,笼罩在整个部落的上空,渗入每一个族人的呼吸与心跳之中。
就连那些正在嬉闹的孩童,他们的笑声中,都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随时可能被打断的惊惧。
林玄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的神念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覆盖了方圆万里。
无数破碎的、充满恐惧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他的感知。
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展开。
他“看”到了一座黑沉沉的山脉,妖气冲天。
山巅之上,一头狰狞的九头凶禽,正闭目吞吐着月华。
太乙金仙。
上古遗种,鬼车。
这凶禽不食血肉。
它的食物,是魂魄。
在他的神念追溯下,一幕幕更为残忍的真相被揭开。
这个部落,并非它的猎物。
而是它的牧场。
一片专门用来圈养、收割魂魄的“魂魄牧场”。
每隔一段时日,当鬼车腹中空虚,便会降临。
它从不赶尽杀绝,只是随机地、如同采摘果实一般,抓走数百名族人。
在他的神念回溯中,他清晰地“看”到了一次“收割”的场景。
那遮天蔽日的妖云,那九颗头颅发出的刺耳狞笑,以及……地面上那些族人脸上死灰般的表情。
在那些幸存者的眼前,他们的亲人、朋友、孩子,被那妖禽的九颗头颅轮流吸食。
生命的气息被抽干,温热的躯体变得冰冷僵硬,最终化作一具具失去灵魂的空壳,从高空坠落。
没有鲜血,没有撕咬。
只有灵魂被抽离时的无声尖啸,和生者眼中那永恒的、死寂的绝望。
这是一种比屠城灭族更为恶毒的酷刑。
它保留了他们的肉体,让他们继续繁衍,继续生产出新的、鲜嫩的魂魄,作为它永不枯竭的食粮。
每一次“收割”,都是对幸存者的一次凌迟。
他们不知道下一次会是谁。
不知道会轮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伴侣,还是……自己怀中刚刚学会微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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