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疯狂砸在百年老屋的青瓦上发出爆响。
地窖外刀疤强壮硕的身躯如一尊石雕,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每一寸肌肤,眼神却死死盯着那扇刚刚被撬开的石门,仿佛要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看穿。
林渊没有回头,他知道刀疤强需要时间。
他一手紧握着强光手电,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按住胸口的红玉牌,率先弯腰探入地窖。
空气中一股混杂着霉菌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几欲作呕。
这股味道,远比任何古墓都要浓烈,仿佛这里埋葬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段被时间遗忘的怨念。
手电的光柱如利剑一般撕开地窖里粘稠的黑暗。
他的真实之眼在眉心处微微发烫,视野中的一切开始变得轮廓分明,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滞涩感,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干扰着它的运转。
即便如此,地窖内的景象依旧清晰地映入他的脑海。
空间不大,约莫十个平方。
正对面的墙角,一具枯骨盘膝而坐,脊梁挺得笔直,即便血肉尽失,依旧透着一股不屈的傲骨。
它身上披着一件早已腐朽不堪的玄色长袍,布料脆如枯叶,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飞灰。
而最让林渊心脏猛地一缩的,是那具骸骨胸前,静静悬挂着的一枚红玉牌——无论是形制、色泽还是上面模糊的星图纹路,都与他自己佩戴的这块,一模一样。
手电光束下移,一个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出现了。
骸骨的右手五指,竟如鹰爪般深深地抠进了身下的泥地里,指骨几乎没入一半。
在它指尖划过的地面上,赫然留下了七个歪歪扭扭、力透泥土的大字:勿启天机,祸延三代!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警告,仿佛是这位前辈在生命最后一刻,用尽全身力气留下的血泪遗言。
林渊心头剧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缓缓蹲下身,强忍着内心的波澜,仔细观察。
这时他才发现,骸骨的左手并未垂落,而是紧紧攥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物事,那似乎是一本用某种兽皮包裹的书册,但在百年潮气的侵蚀下,早已和枯骨的手掌粘连在一起,变成了一块坚硬的“化石”。
他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初生婴儿,小心翼翼地将那本皮册连同几截指骨一同取下。
这东西太重要了,绝不能在这里有任何闪失。
他退回到地面,将皮册郑重地交给了等候在外的柳姨派来的人,只留下一句:“用最快的速度,不惜代价,把它还原。”
一夜之间,风雨未歇。
现代科技的力量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借助精密的蒸馏软化技术与高强度红外扫描,那本硬如铁石的皮册上的文字,逐字逐句地被还原了出来。
结果传回林渊手机时,天刚蒙蒙亮。
《护宝队辛丑纪事》。
这本残破的纪事,记录了一段被历史尘封的惨烈往事。
清末民初,时局动荡,九名宫中最后的护宝侍卫,奉一道密令,护送一批《四库全书》最重要的南迁密档转移。
然而途中,他们遭遇了内鬼的出卖与伏击,九人血战,最终仅有一人携部分密档逃出生天,重伤之下藏身于此,最终坐化。
纪事中反复提及一个令人不安的代号——“九爷”。
文中写道,“九爷非人,乃一组织代号,其首领世代相传,皆以‘九’为号,以国宝为食,操控市场,其心可诛!”寥寥数语,却揭开了一个盘踞在历史阴影下,以窃取国家宝藏为生的庞大组织的冰山一角。
而在纪事的最后一页,是那位前辈用血写下的最后一行字:“若后人见此册,切记——血玉认主,唯诚不欺。”
林渊看完最后一行字,缓缓抬起头,正对上刀疤强布满血丝的双眼。
这个铁塔般的汉子,在暴雨中站了一夜,此刻浑身湿透,面色苍白,眼神中却带着一种决绝。
他一步步走进屋内,雨水顺着他的裤管滴落在地,汇成一小滩水洼。
“我父亲……临死前给了我这个。”刀疤强声音沙哑,从怀里掏出一本同样残破,仅剩几页的册子,递到林渊面前。
林渊接过,瞳孔骤然收缩。
这竟是当年那支九人护宝队的花名册副本!
而在册子的最后一页,“革除名录”四个大字触目惊心。
下面只有一个名字,正是刀疤强的先祖——岑氏。
罪名,也只有短短八个字:“私通九爷,致密档失半。”
原来,他真的是叛徒之后。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刀疤强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自血脉深处的耻辱与迷茫。
林渊沉默了许久,最终摘下自己胸前的红玉牌,递了过去。
“纪事上说,血玉认主。你若不信这本花名册,可以试试它。戴着它睡一晚,如果它渗出了血,就说明你先祖的血脉,并未彻底与护宝队断绝干净。”
这是一个赌注,也是唯一的希望。
那一夜,刀疤强生平第一次做了噩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熊熊燃烧的废墟中央,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玄袍老者指着他的鼻子怒声咆斥:“你不配姓岑!岑家的荣耀,早已被你那一脉败光了!”
“啊!”刀疤强尖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冷汗淋漓。
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入手处却是一片粘稠温热。
借着窗外微弱的晨光,他惊恐地看到,那枚原本温润的红玉牌,此刻正丝丝缕缕地向外渗着血丝,如同有了生命一般。
更不可思议的是,在玉牌的背面,原本黯淡的星图纹路,竟浮现出了一个全新的、闪烁着微光的坐标点!
林渊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接过玉牌,确认了那个新坐标后,沉声道:“看来,你先祖虽有过失,但护宝队的血脉印记并未将你们彻底革除,你,是护宝队的旁系后裔。”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当年的密档一分为二,另一半藏图,在我手里。但要打开武陵洞窟,必须由两名拥有护宝队血脉的人,同时持玉牌触碰洞口的石碑。”
刀疤强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
他挣扎了很久,最后抬起头,眼中不再是迷茫,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我跟你去,我不是为了赎罪……我只想弄清楚,我到底是谁!”
二人没有片刻耽搁,依照着玉牌上浮现出的新坐标,深入了武陵山脉从未有人踏足过的腹地。
穿过一片瘴气弥漫的原始丛林,最终在一处被藤蔓和瀑布遮蔽的峭壁下,找到了那个隐秘的溶洞入口。
洞口前,一块半埋在土里的古老石碑静静矗立,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四个大字:藏经禁地。
林渊和刀疤强对视一眼,各自举起手中的红玉牌,并肩上前,将玉牌缓缓贴在了石碑的碑面上。
就在两枚玉牌与石碑接触的刹那,整片大地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石碑的缝隙中,一道道璀璨的金光如活蛇般流转而出,古老的禁制仿佛即将被唤醒,就在此刻,林渊的瞳孔猛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在他的真实之眼中,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整座巍峨的山体,不再是冰冷的岩石,而是浮现出无数蛛网般密布的猩红色脉络,正随着一种沉稳而有力的节奏,一起一伏,宛如一个巨大生命体在缓慢呼吸!
而在这庞大生命体的最深处,一点幽暗的光芒,正以一种他无比熟悉的频率在波动着,那正是他一直在追寻的“龙脉印”!
“不对……”林渊失神地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里根本不是什么藏书的地方……这是一个巨大的……镇压着某种东西的封印!”
他的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回应他这跨越千年的觉醒,从那深不见底的溶洞最深处,悠悠地传出了一声古老而沉闷的钟鸣。
咚——
那声音不大,却仿佛直接敲击在两人的灵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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