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基地密室里的油灯却一直就亮,昏黄的光把巨大的县城手绘地图映得有些发暗。龙战站在地图前,手指在红色标记上慢慢划过——七处下水道口用红圈标着,旁边写着“日军监控岗,每小时换防”;三座岗楼的位置画着三角,注着“互成犄角,火力覆盖范围五十米”;最底下用蝇头小楷写着伪军换防的时刻表,墨迹还带着点新印,是昨晚刚更新的。
他身后的骨干们都绷着劲,孙排长的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指节泛白;二愣子盯着地图上的下水道标记,眉头轻皱,像是在回忆之前勘察的细节;小豆子攥着衣角,脚尖时不时踮一下,眼里满是跃跃欲试。
“这里。”龙战的手指停在地图西郊,一个不起眼的黑点上,“屠宰场外的老排水渠。日军占了县城后,封了大部分旧水道,唯独漏了这条——宽不过八十公分,全是淤泥和腐肉,脏得没人愿意查,却能直通县衙后院。”
话音刚落,小豆子“咕咚”一声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量了量,然后爬起来,咧着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龙队,这宽度刚好!俺们童子军都瘦,钻着没问题!胖点的伪军肯定嫌脏,绝想不到有人从这儿过!”他拍了拍胸脯,之前跟着龙战执行过几次侦查任务,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怕黑的小毛孩了。
当晚,月亮躲在云里,连星星都少见。小豆子带着四个童子军,身上裹着从屠宰场捡的破布——布上浸满了凝固的猪血,腥臭味能飘出老远,跟城外拾荒难民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他们低着头,弯着腰,跟在联络人“阎罗”身后,像一群饿极了的野狗,慢慢挪到屠宰场后的废料堆。
废料堆全是鸡毛、猪皮,臭得让人想捂鼻子。小豆子忍着恶心,借着微弱的星光摸向砖墙——三天前,二愣子混在难民里,用钢钉在砖缝里刻了三道细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指尖划过砖缝,突然顿住:一道痕、两道痕、三道痕!
“找到了!”他压低声音,从怀里摸出折叠风镐——镐头用湿麻布裹得严严实实,是龙战特意改装的,怕敲墙声惊动日军岗哨。“动手!轻点儿!”
“咚……咚……”沉闷的撞击声在夜里传开,小豆子的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泥土和血污糊了一脸,他却没敢停——每多敲一下,就离成功近一步,也离危险近一步。两个钟头后,墙上终于凿出个洞,刚够一人匍匐通过。
黑水“哗啦”一下流出来,带着淤泥和腐臭,小豆子没犹豫,第一个钻进去——里面又黑又窄,只能趴着往前挪,积水漫到胸口,冰冷刺骨,老鼠“吱吱”地从身边跑过,甚至有只胆大的,顺着他的裤脚往上爬。他咬着牙,把风镐紧紧抱在怀里,心里默念:别怕,马上就到了。
爬到第三段弯道时,前面突然传来“哗啦”的水声,还有伪军的骂声:“他娘的这破水道,走一次脏一次!”小豆子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赶紧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五个孩子“扑通”一声钻进水里,只留鼻孔贴着管壁,贪婪地吸着气。
手电光扫过水面,照亮了几只乱窜的老鼠,伪军们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没人注意到水下的动静。等脚步声远了,小豆子才浮出水面,抹了把脸上的水,刚想继续走,却发现前面被塌方的砖石堵死了。
“怎么办?”一个小队员带着哭腔问。小豆子摸了摸口袋,触到龙战给的小布包——里面是块石灰,龙战说“实在走不通,就找石灰的痕迹”。他潜入水里,手在管壁上摸,突然摸到一片粗糙的地方——是石灰!
顺着石灰的痕迹,他们拐进一条废弃的煤运巷道,里面全是煤灰,呛得人直咳嗽。走了约莫半个钟头,前面突然透出点微光,小豆子爬过去一看,是菜市场的地窖!地窖里堆着烂白菜,一股霉味混着新鲜的菜味,比水道里好闻多了。“到了!”他压低声音喊,眼里满是兴奋。
与此同时,县城南门的岗哨前,老烟枪开着辆“补给车”,车头上插着日军的太阳旗,慢悠悠地驶过来。车牌是上次伏击缴获的真品,车厢里码着咸鱼和军毯,咸鱼的腥味盖过了一切——没人知道,军毯底下藏着二十套日军制服,还有两大箱安眠药粉。
“停车!检查!”伪军端着枪走过来,刚要掀车厢盖,副驾驶的“少佐”突然探出头,用流利的东京口音吼道:“八嘎!帝国的补给车也敢查?耽误了任务,你担得起责任吗?”
伪军吓得一哆嗦,赶紧敬礼:“对不起!太君!”老烟枪没说话,只是轻轻踩了油门,卡车“轰隆”一声,驶进了县城,留下伪军们站在原地,还在擦冷汗。
卡车停在伪军团部的炊事班门口,老烟枪跳下车,正好碰到炊事班长李大嘴。李大嘴是早就被策反的,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李大嘴接过老烟枪递的萝卜筐,手指在筐底摸了摸——里面藏着布防图和暗码纸条。“放心,今晚的汤里,保证加‘料’。”李大嘴压低声音说,嘴角勾起一抹笑。
夜更深了,县衙地下指挥部里灯火通明。苏婉清穿着日军陆军医院的白袍,手提医疗箱,脚步从容地走进去。她胸前的徽章、肩上的军衔都分毫不差,档案上写着“帝国东京本部特派军医,前来慰问伤员”。
指挥官松井一郎坐在椅子上,独眼里满是警惕,他突然开口:“东京医科大学第七期学员?回答我,福田教授的解剖学第一课,第一个冷知识是什么?”这是档案上没有的问题,是他故意设的陷阱。
苏婉清没慌,嘴角勾起职业性的微笑,声音平稳:“报告长官,福田教授说,人体最先腐烂的器官是胰腺——因为它富含消化酶,会‘自我消化’。”她在东京学医时,确实听过福田的课,这问题难不倒她。
松井的独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却没完全放松。苏婉清顺势打开医疗箱,拿出几支针剂:“各位长官连日操劳,这是本部最新的抗疲劳针剂,能让大家保持最佳状态。”
军官们没怀疑,纷纷伸出胳膊。针剂里根本不是抗疲劳药,是长效迷幻剂,药效能持续十二小时。苏婉清一边注射,一边在心里数着:一个、两个、三个……直到最后一个军官打完,她才收起医疗箱,从容地走出指挥部。
刚出门,一道虚拟光幕在她眼前浮现:【核心区域渗透成功率98.7%,总攻窗口已开启】。她嘴角微扬,快步走向预定的接头点。
数十里外的山头上,龙战举着高倍望远镜,看着县城里的灯光——大部分窗户还亮着,却不知道里面的人已经陷入沉睡。他放下望远镜,对着通讯兵说: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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