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会师的营地就扎在太原城南十里外的郭家村，刚经历过小店镇和阳曲镇大捷，战士们脸上的疲惫都掩不住兴奋。龙战的指挥部设在村头的老槐树院，院墙上临时张贴着林墨手绘的太原外围据点图，上面用红笔圈出已攻克的目标，只剩下正中央的太原城像颗顽固的钉子。
“李将军，”龙战指着地图上的太原城轮廓，指尖敲在西门位置，“根据之前截获的情报，渡边雄一把主力都放在了东门和北门，可咱们不能光信纸上的东西。二愣子的侦查队必须摸到城下，把岗哨密度、火力点位置摸得一清二楚，攻城才能稳。”
八路军的李将军身材魁梧，握着烟斗点头：“我让侦查排的老张配合他，老张在太原城外打了三年游击，熟得很。记住，安全第一，实在摸不清就撤，咱们不缺这半天时间。”
二愣子早已带着侦查队做好了准备。队员们都换上了百姓的粗布棉袄，腰间藏着短枪和匕首，背上还背着砍柴的砍刀和绳索——这是老张提议的伪装，“城南的樵夫天天往山里跑，日军岗哨见惯了，不容易起疑”。出发前，二愣子特意让队员们把鞋底子的钉子撬掉一半，“踩在冻土上声音太脆，容易被听出来”。
天刚擦黑，侦查队就借着暮色向太原城摸去。离城墙还有三里地时，老张示意大家停下：“前面是日军的游动哨范围，每一刻钟巡逻一次，两人一组，带着狼狗。”二愣子趴在雪地里，耳朵贴紧地面，果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狼狗吠声，还有皮鞋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节奏均匀，正是军队巡逻的步伐。
“等他们过去。”二愣子低声说，手指在雪地上画了个圈，“咱们从左边的沟壑绕过去，那里有芦苇丛，能挡气味。”狼狗的嗅觉是最大威胁，老张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硫磺粉，“撒在身上，狗闻着就躲”——这是他跟猎户学的土办法，屡试不爽。
摸到城墙下的断墙后，二愣子让队员们隐蔽，自己和老张贴着墙根慢慢移动。城墙有三丈多高，顶端的岗楼里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能看到日军哨兵的影子。二愣子闭上眼睛，仔细分辨着城上的动静：先是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从东向西移动，然后停在西门方向，接着是拉动枪栓的声音——那是哨兵换岗时的验枪动作。
“每十米一个岗哨，换班时间二十分钟。”二愣子在老张手心写字，“西门方向的脚步声比别处轻，应该是新兵。”为了确认，他从怀里摸出颗小石子，朝着东门方向的城墙扔去，石子撞在砖墙上发出“嗒”的轻响。立刻，东门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喝问声，而西门方向只传来懒洋洋的咳嗽声。
老张会意，从背上解下望远镜，借着月光仔细观察西门：“城墙上只有两挺重机枪，都架在城门楼两侧，而且看枪管的反光，像是旧型号的‘九二式’，射速慢。城门旁边的地堡里没见有人影，可能是留着备用的。”
二愣子却皱起眉头，他听到城墙内侧传来细微的“叮当”声，像是金属碰撞。他让老张盯着岗哨，自己悄悄绕到西门正下方，耳朵贴在城墙上。这一次，声音更清晰了，还有木板摩擦地面的动静。“不对，地堡里有人，而且在搬东西。”二愣子心里一紧，“可能是在布置障碍，或者架设迫击炮。”
为了摸清情况，他决定冒险靠近。趁着换岗的间隙，他像狸猫一样蹿到城门旁的排水渠里，渠口被冻住的冰壳刚好能遮住他的身影。从这里抬头望去，地堡的射击口隐约可见，里面果然有两个日军士兵正扛着迫击炮的炮架往里搬，炮口对准了城外的开阔地。
“撤！”二愣子打了个手势，带着队员们悄然后退。回到营地时，天刚蒙蒙亮。龙战和李将军正等着他们，二愣子把在雪地上画的城防图摊开：“司令，李将军，西门确实是薄弱点，但日军在城门内侧藏了两门迫击炮，还有三个暗堡，位置在城门左右各五十米处，刚才听声音是在加固障碍。”
“暗堡怎么发现的？”李将军好奇地问。二愣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暗堡的通风口在城墙根，有风灌进去的声音，跟普通城墙的回声不一样。而且里面的人咳嗽时，声音通过通风口传出来，能辨出位置。”
龙战盯着地图沉思片刻，一拳砸在桌上：“好！就打西门！马大牙的重机枪连负责压制城上的火力点，苏明远的榴弹炮连先轰掉那两个暗堡和迫击炮阵地，李将军，麻烦你们八路军在北门发起佯攻，把东门的日军主力引过去。”
李将军站起身，烟斗在鞋底磕了磕：“没问题！今晚咱们就准备，明天拂晓发起进攻！”帐篷外，战士们已经开始擦拭武器，老铁头带着徒弟们给榴弹炮加装保温套，苏婉清的女子救护队也在整理急救包，太原城的攻坚战，一触即发。
天刚擦黑，联军和八路军的火力阵地就悄悄铺开了。马大牙的重机枪连设在西门外一里地的土坡上，十二挺重机枪一字排开，枪口都对准了城墙上的岗楼和火力点。战士们在机枪周围堆起了雪堆，既能挡风又能当掩体，马大牙亲自检查每挺机枪的防冻机油，“都给我擦仔细点，明天开火卡壳，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苏明远的榴弹炮连则藏在更靠后的洼地，五门榴弹炮都用白布盖着，炮口通过标尺对准了二愣子标记的暗堡位置。二愣子蹲在炮旁，用手指着远处的城墙：“苏连长，左边那个暗堡在第三块城砖的缝隙处，你看，月光照过去有个小黑点，那是通风口。打的时候稍微偏左一点，炮弹炸在城墙根，冲击波能把暗堡震塌。”
苏明远是个精细人，掏出纸笔把位置记下来，又让炮兵反复校准：“放心吧，二愣子，上次炸机场你指的位置就没差过。这次咱们用的是改良的破片弹，就算没直接命中，碎片也能扫掉城墙上的哨兵。”
另一边，八路军的佯攻部队也在北门做好了准备。李将军让人扎了十几个稻草人，穿上军装架在雪地上，背后用灯笼照着，远远看去就像真的士兵在集结。战士们还准备了几十挂鞭炮，装在铁皮桶里，等会儿点燃了就像机枪扫射的声音，足够以假乱真。
龙战站在指挥部的瞭望哨上，看着太原城的方向。城墙顶端的岗楼里灯光闪烁，日军显然还没察觉死神的临近。林墨递过来一件棉大衣：“司令，夜里冷，披上吧。刚才收到情报，渡边雄一还在指挥部开会，说要严防咱们从东门进攻，根本没把西门当回事。”
“那就好。”龙战接过大衣，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凌晨四点，发起进攻。先让八路军的佯攻响起来，等日军主力调到北门，咱们再动手。”
凌晨四点，天色还是一片漆黑。突然，太原北门方向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喊杀声，灯笼的光在雪地里晃得刺眼。龙战的望远镜里，能看到东门的日军岗楼里立刻亮起了更多灯光，接着是部队调动的脚步声，隐约还能听到军官的呵斥声。
“差不多了。”龙战放下望远镜，对通讯兵说，“命令苏明远，开火！”
通讯兵的信号弹划破夜空，紧接着，洼地中的榴弹炮连就发出了震天动地的轰鸣。五发炮弹带着刺耳的哨音飞向城墙，“轰隆！轰隆！”几声巨响，西门左右的暗堡瞬间被炸开了花，砖石碎片夹杂着日军的惨叫飞向空中。二愣子趴在雪地上听着，兴奋地大喊：“中了！暗堡塌了！”
城墙上的日军彻底乱了套，岗哨的机枪盲目地向城外扫射，却根本不知道联军的阵地在哪里。马大牙抓住机会，大喊一声：“重机枪，开火！”十二挺重机枪同时喷出火舌，子弹像暴雨一样扫向城墙，城上的日军哨兵被打得抬不起头，只能缩在垛口后面。
“迫击炮！快开炮！”城门楼里，日军的小队长急得大喊。两门迫击炮刚架设好，还没来得及装弹，苏明远的第二波炮击就到了。炮弹精准地落在城门内侧，迫击炮被掀翻，炮手当场被炸死。龙战在瞭望哨上看得清楚，对身边的刘大疤瘌说：“该你上了，带伪军兄弟把城门炸开！”
刘大疤瘌早就等不及了，一挥手中的大刀：“兄弟们，跟我上！”他带着两百名伪军，推着三辆装满炸药的木车冲向城门。木车的轮子裹着破布，在雪地上滚动的声音被炮火声掩盖。城上的日军见有人冲过来，立刻集中火力扫射，几名伪军士兵中弹倒下，木车却丝毫没有减速。
“日本鬼子，爷爷来了！”刘大疤瘌跳到第一辆木车上，亲自掌舵冲向城门。木车“咚”地撞在城门上，他拉响炸药包的导火索，带着队员们滚到旁边的壕沟里。“轰隆！”一声巨响，厚重的木门被炸开了一个大口子，浓烟滚滚。
就在这时，北门方向的佯攻突然停了下来。李将军的通讯员跑过来报告：“司令，日军识破了咱们的佯攻，已经调了一个中队回援西门！”
龙战脸色一变，对马大牙说：“你带突击队冲进去，守住城门缺口！我让苏明远用榴弹炮拦击回援的日军！”
马大牙提着冲锋枪，带着突击队就冲进了城门缺口。城里面，日军正组织反扑，双方在街道上展开了激烈的巷战。马大牙一马当先，冲锋枪扫倒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日军，大喊：“守住缺口！不准让日本鬼子靠近！”
苏明远的榴弹炮连也迅速调整炮口，对准了日军回援的路线。当日军的中队出现在街道尽头时，炮弹呼啸而至，炸得日军人仰马翻。日军中队长气急败坏地挥舞着军刀：“为了帝国的荣誉，冲啊！”可在密集的炮火面前，他们的冲锋不过是徒劳。
城门缺口处，马大牙的突击队已经站稳了脚跟。战士们依托残破的城墙，用重机枪和手榴弹打退了日军的三次反扑。刘大疤瘌带着伪军从侧面绕过来，抄了日军的后路，日军腹背受敌，开始节节败退。龙战站在城外，看着城门内飘扬的联军旗帜，对李将军说：“李将军，咱们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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