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战地医院的土坯墙刚砌好第三排砖,苏婉清就抱着一摞绷带跑了过来,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沾湿了藏青色的医护服。“王婶,这些绷带再煮一遍,昨天送来的重伤员伤口有渗液,必须用无菌的!”她对着正在柴火灶前忙碌的炊事班家属喊道,转身又冲进了临时病房——里面十二张简易木床全被占满,伤员们的呻吟声夹杂着消毒水的气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最靠里的病床躺着一名叫张强的战士,他在夺取弹药库时被日军的手雷碎片击中了肺部,呼吸时胸口起伏得异常剧烈,嘴唇泛着青紫色。苏婉清蹲下身,用听诊器贴在他的胸口,眉头瞬间皱紧:“呼吸音太弱,气管里有积液,得尽快引流。”她回头喊来护士小敏,“把咱们自制的吸痰管拿来,再烧一壶开水,给器械消毒。”
所谓的吸痰管,是用掏空的芦苇杆制成,一端削得圆润,另一端连接着羊皮囊——这是苏婉清根据老中医的拔罐原理改良的简易工具。可刚准备操作,张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带血的痰液喷在了床沿上,整个人抽搐着蜷缩起来。“不好,肺栓塞的前兆!”苏婉清急得手心冒汗,她知道这种伤势在缺医少药的基地,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之前已经有三名战士因此牺牲。
“苏医生,俺们村来了个城里的医生,说能治疑难杂症,要不要请来看看?”门口突然传来村民李大叔的声音,他手里还提着一篮刚采的金银花,是特意送来给伤员消炎的。苏婉清眼睛一亮,来不及多想就跟着李大叔往外跑,穿过两条田埂,在一间临时搭建的茅草屋里见到了赵磊。
赵磊穿着洗得发白的西装马甲,戴着一副断了一条镜腿的金丝眼镜,正蹲在地上给一个小孩处理烫伤。他的医药箱敞开着,里面整齐地放着镊子、纱布和几瓶贴着英文标签的药水。“赵医生,求您去救救我们的战士!”苏婉清气喘吁吁地说明情况,赵磊闻言立刻收拾医药箱,背上就跟着她往医院跑,嘴里还问着伤员的具体症状:“有没有咳粉红色泡沫痰?体温多少?”
到了医院,赵磊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是胸腔积血压迫肺叶,光吸痰没用,得穿刺引流。”他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钢针,又让苏婉清准备烈酒消毒、用竹筒做简易引流瓶。“你们这的条件太艰苦了,”赵磊一边用镊子夹着酒精棉擦拭钢针,一边说,“我之前在上海仁济医院工作,日军占领后医院被征用,我就带着药品逃出来了,一路看到不少日本鬼子残害百姓的惨状,早就想加入抗日队伍了。”
穿刺过程很顺利,当暗红色的积血顺着竹筒流出来时,张强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嘴唇也恢复了血色。苏婉清松了口气,递过一碗凉白开:“赵医生,您要是不嫌弃,就留在我们医院吧,这里太需要您这样的专业人才了。”赵磊喝了口水,看着满屋子的伤员和忙碌的医护人员,郑重地点点头:“我留下!能为打日本鬼子出份力,比什么都强。”
有了赵磊的加入,医院扩建的进度大大加快。龙战特意批了十根粗壮的圆木做病床支架,百姓们自发地送来门板、被褥,甚至有木匠带着工具来帮忙打造床头柜。“苏医生,这是俺家祖传的止血草,捣碎了敷在伤口上,比纱布管用!”“赵医生,俺家男人以前是木匠,让他来给你们做医疗器械架子吧!”医院门口每天都挤满了送物资的百姓,热闹得像赶集一样。
这天傍晚,赵磊拿着一张图纸找到苏婉清:“婉清,我想改良一下你们的简易呼吸机。现在用的竹筒透气性不够,咱们可以在竹筒壁上钻些小孔,里面加一层浸了药水的纱布,既能过滤空气,又能湿润气道。”苏婉清接过图纸一看,眼睛顿时亮了——图纸上的呼吸机不仅结构更合理,还标注了不同年龄段伤员的适用尺寸。两人立刻找来老铁头,让他帮忙打造改良后的零件。
老铁头听说要给医院做器械,放下手里的重机枪零件就来了。他拿着图纸琢磨了半天,拍着胸脯说:“这活儿不难!竹筒我选老楠竹,结实还不容易裂,小孔用细钻子慢慢钻,保证均匀。”他连夜赶工,第二天一早就把做好的呼吸机零件送了过来。测试时,一名重伤员戴上后,呼吸明显比之前顺畅了许多,赵磊高兴地说:“太好了!有了这个,重伤员的存活率至少能提高三成。”
医院扩建完成那天,龙战亲自过来视察。看着新增的二十张病床、整齐的医疗器械架和墙上挂着的“救死扶伤”锦旗,龙战满意地拍了拍苏婉清和赵磊的肩膀:“你们做得好!战士们在前线流血,咱们的后方医院就得给他们最坚实的保障。”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张年轻女护士的照片上,那是牺牲的卫生员雪兰。“这所医院,就叫‘雪兰医院’吧,纪念那些为抗日牺牲的医护人员。”
揭牌仪式很简单,百姓代表捧着写有“雪兰医院”的木牌,苏婉清和赵磊一起将它挂在医院门口。阳光洒在木牌上,“雪兰医院”四个大字熠熠生辉。这时,通讯员匆匆跑来:“苏医生,龙司令让您过去一趟,有重要任务——明天要清扫代县外围的日军炮楼,需要医院提前做好伤员收治准备。”苏婉清立刻点头:“放心,我们已经备好床位和药品,保证不让一个伤员耽误治疗!
代县外围的五座日军炮楼像五颗钉子,钉在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上。最东边的炮楼背靠断崖,西边的炮楼紧挨着汾河,中间三座呈“品”字形分布,彼此之间能互相支援,形成了一道严密的防御屏障。龙战站在指挥部的地图前,手指划过炮楼的位置:“这五座炮楼是日本鬼子的咽喉,必须一举拔除,否则光复代县就是一句空话。”
桌子周围坐着马大牙、刘大疤瘌、孙排长等核心指挥官,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份炮楼的详细图纸——这是刘大疤瘌让之前参与修建炮楼的伪军士兵画的,上面标注了射击孔的位置、铁丝网的高度和守军的换岗时间。“龙司令,这炮楼我熟!”刘大疤瘌指着图纸上最西边的炮楼,“这座炮楼是我当年带人修的,后门有个排水洞,只能容一个人钻进去,日本鬼子肯定没防备。”
马大牙拍着桌子站起来:“那咱们分五队,每队攻一座炮楼!我带一队攻东边的断崖炮楼,用攀岩绳从上面摸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孙排长也不甘示弱:“我带重机枪连,负责压制中间三座炮楼的火力,给突击队争取时间。”龙战点点头,拿起毛笔在地图上圈出五个区域:“就这么定!刘大疤瘌带伪军攻西边炮楼,利用排水洞渗透;马大牙攻东边断崖炮楼;孙排长带重机枪连守中间高地;剩下两队由苏明远和二愣子带领,分别攻南北两座炮楼。凌晨三点出发,五点发起总攻!”
出发前,雪兰医院的医护人员给每个战士都发了急救包,里面除了绷带和止血药,还有赵磊特意配制的消炎粉。苏婉清握着马大牙的胳膊:“马连长,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在医院等你们回来。”马大牙咧嘴一笑,拍了拍胸脯:“放心!等我端了炮楼,给你们带日本鬼子的罐头当战利品!”
凌晨三点的夜色格外浓重,五支队伍借着月光悄悄向各自的目标进发。马大牙带的一队战士背着攀岩绳,在断崖下集合。“都检查好装备!攀岩时脚踩稳,手抓牢,谁也不许出声!”马大牙压低声音下令,然后第一个抓住绳索,像壁虎一样向上攀爬。崖壁上的石头锋利如刀,把他的手掌划得鲜血直流,但他咬着牙,很快就爬到了炮楼顶部的瞭望口。
瞭望口的日军哨兵正打着哈欠,手里的步枪斜靠在墙上。马大牙轻轻推开通气孔,猛地跳了进去,捂住哨兵的嘴,匕首一划,哨兵当场毙命。他对着下面比了个手势,战士们一个个顺着绳索爬上来,迅速控制了炮楼的顶层。“一楼有十个日军,正围着桌子喝酒!”负责侦查的战士低声汇报。马大牙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几颗手榴弹,拉掉引线后隔了两秒才扔下去——这样既能炸到敌人,又不会提前引爆炮楼里的弹药。
“轰!轰!”两声巨响后,一楼传来日军的惨叫声。马大牙带着战士们冲下去,剩下的日军刚拿起枪,就被冲锋枪扫倒在地。不到十分钟,东边的断崖炮楼就被攻克了。马大牙站在炮楼顶端,升起了联军的红旗,远处的孙排长看到信号,立刻下令重机枪开火,密集的子弹像暴雨一样射向中间三座炮楼的射击孔,压制得日军抬不起头。
刘大疤瘌带的伪军队伍此时已经摸到了西边炮楼的排水洞。“谁先钻进去?”刘大疤瘌看着洞口,问道。一名叫狗子的伪军站了出来:“司令,我来!我以前是掏烟囱的,钻这种洞最拿手。”他脱下外套,只穿一件单衣,手里拿着一把短刀,钻进了排水洞。洞里又黑又臭,全是淤泥,他爬了十几米,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那是炮楼内部的灯光。
狗子悄悄探出头,看到两名日军正靠在墙角打盹,手里的步枪就放在旁边。他屏住呼吸,突然冲出去,一刀一个解决了日军,然后打开后门的暗锁,让外面的队伍进来。“快!抢占射击孔!”刘大疤瘌带人冲进来,迅速控制了炮楼的关键位置。炮楼里的日军见状,纷纷退守到二楼的弹药库,企图负隅顽抗。“给他们扔燃烧弹!”刘大疤瘌下令,几枚燃烧弹扔上去,二楼立刻燃起大火,日军惨叫着从窗户跳下来,正好落在伪军设好的陷阱里。
南北两座炮楼的进攻也很顺利。二愣子带的北队利用听声辨位,准确找出了日军的暗火力点,用迫击炮精准轰炸;苏明远带的南队则用梯子搭在炮楼的墙角,战士们踩着梯子爬上墙头,往里面扔手榴弹。到了清晨六点,除了中间最坚固的一座炮楼,其余四座都已经被攻克。
中间的炮楼高三层,墙体是用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射击孔比其他炮楼多了一倍,日军的重机枪从里面疯狂扫射,联军的几次冲锋都被打了回来。“妈的,这日本鬼子的乌龟壳真硬!”马大牙骂道,看着几名倒下的战士,眼睛都红了。刘大疤瘌凑过来说:“龙司令,这炮楼的地基有问题!我当年修的时候,南边的地基没打牢,要是用迫击炮集中轰炸南边的墙,肯定能炸开一个缺口。”
龙战立刻调来了三门迫击炮,瞄准炮楼的南墙。“放!”随着一声令下,三枚炮弹同时命中目标,南墙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缝。“再来!”又是一轮炮击,裂缝越来越大,最终“轰隆”一声,南墙塌了一个大洞。“冲啊!”马大牙带头冲进去,战士们跟着涌进炮楼,和日军展开了白刃战。日军指挥官挥舞着军刀,大喊着“玉碎”,却被马大牙一梭子子弹打穿了胸膛。
攻克炮楼后,战士们在地下室发现了二十名被关押的百姓,他们个个面黄肌瘦,身上还带着伤痕。“你们是联军的人?”一名白发老人颤巍巍地问道,看到马大牙身上的“华夏联军”臂章,老人们顿时哭了起来。“我们是老会计的同乡啊!日本鬼子抓我们来修炮楼,说修不好就杀了我们!”
马大牙一听是老会计的同乡,立刻让人拿来食物和水:“大爷,你们别怕,日本鬼子被我们打跑了,我们带你们回家。”老人接过馒头,哽咽着说:“老会计要是还在,看到你们打跑了鬼子,肯定会高兴的。他当年就是因为不肯给鬼子做账,才被杀害的啊……”战士们听了,都默默地摘下帽子,向老会计的家乡方向鞠了一躬。
清扫完炮楼后,龙战让人把炮楼里的弹药和物资运回去,又安排战士在炮楼的废墟上设立了岗哨。“这五座炮楼一破,代县就成了孤城。”龙战望着远处的代县县城,对身边的刘大疤瘌说,“接下来,咱们要尽快建立通讯网,把周边的游击队都联合起来,为光复代县做准备。”刘大疤瘌点点头,目光坚定:“龙司令,您放心,我这就带兄弟们去排查代县周边的通讯线路,保证通讯网顺利搭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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