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逸忽然想起来刚才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所以问道:“你们刚才说老唐带回来不少纳兰草原的人?”
张玉须道:“嗯,能有七八十人之多。”
上官云逸问:“人呢?那是客人,我得去见见。”
彭十七道:“已经走了,在冀州住了七八天左右就走了,走的时候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上官云逸想着也只能一会儿问问老唐是怎么回事了。
与此同时,冀州南。
疯狂逃命的安阳军士兵们,也不知道自己跑出去了多远,中军没有被水淹没的人群往回跑又撞上了后队,后队也开始跑。
他们不敢停下来,好像背后有一个看不到的恶魔,正挥舞着镰刀割他们的头颅。
等到了地势高的地方停下来,才敢回头看,却发现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水没有追上来,可是他们的魂儿也都丢了。
将军孟可狄的脸色惨白,他能脱身,只是因为他的战马足够好足够快。
他本来在队伍前边,已经要渡河了,可是大水来了。
孟可狄纵马狂奔,超过了无数的手下士兵,这是他领兵至今从未有过的狼狈。
“将军。”
丁胜甲气喘吁吁的上来,见孟可狄的脸色那般难看,后边的话不敢问了。
孟可狄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看了看四周瘫倒在地上的士兵们,个个都已经累的站都站不起来。
这一路狂奔,可能把骨子里最后一分力气都榨取出来了。
“薛纯豹呢?”孟可狄问。
四周的人全都一脸茫然。
跑起来的时候,谁还顾得上谁?
况且薛纯豹是先锋军将军,先锋军是最早渡河的,薛纯豹应该已经到了河对岸才对。
大水铺天盖地,薛纯豹怎么可能回的来。
孟可狄长叹一声,他也知道,薛纯豹应该是被阻隔在大定河以北了。
他再次往四周看过去,这满目的狼狈,让他愤怒,也不得不庆幸。
“好在是冀州守军兵力有限,若他们有足够多的兵力,提前在此处安排一支伏兵,无需多少人马,只几千轻骑,就能把我们打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喊声。
“敌袭!”
远处,一片尘烟飞起。
像是突然出现了一股沙尘暴一样,贴着地面席卷而来。
片刻后,他们就听到了蹄声如雷。
“骑兵!”
“是骑兵!”
有人声嘶力竭的喊着。
非但是骑兵,而且是最厉害的骑兵。
那支队伍人数不多,只有六千,却是最善战的纳兰草原轻骑兵。
他们像是狂风,瞬息而至。
冲锋在最前边的,是纳兰草原的大埃斤孛儿帖赤那。
大定河。
在一处地势高的土坡上,大概百余名安阳军士兵聚集在这,脸上都是绝望。
而在人群之中,薛纯豹的脸色却是无比的愤怒。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冲进冀州城里,把所有人都杀掉,一个不留。
“有敌军!”
他身边的士兵喊了一声。
几条小船朝着他们这边过来,每艘船上只有七八人。
薛纯豹怒道:“死也要拉他们一起,放箭!”
手下人带着的弓箭其实不多,跑的时候大部分都掉了。
羽箭射过去却没有多大用处,被船头上持盾的逸军士兵挡住。
高坡上,薛纯豹红着眼睛嘶吼一声:“谁敢过来与我一战!”
一道身影从小船一跃而上,他踩着船头飞掠起来,船尾都高高翘起。
唐匹敌持枪向前,薛纯豹手下士兵已知必死,所以全都发了狠,朝着唐匹敌冲杀过来。
唐匹敌铁枪如云中翻龙,步伐不停,靠近的人全都被点死倒地。
薛纯豹眼睛血红血红的,将他的陌刀举起来,借着地势高高掠起,半空中一刀朝着唐匹敌砍落。
他的武艺,与丁胜甲几乎不相上下,丁胜甲不愿意真的伤了和气,所以对他有些许的忍让。
即便如此,薛纯豹的战力,在整个豫州依然可排进前五。
一刀落下。
唐匹敌长枪一抖,他身前炸开了一团银芒。
片刻后,砰地一声,薛纯豹的尸体掉在地上,那一枪,洞穿头颅,前后暴血。
唐匹敌扫了一眼落地的尸体,微微叹息。
“我敢与你一战,可你不行。”
冀州城。
上官云逸万万没有想到,唐匹敌带着百万家财去了纳兰草原,并没有买回来战马。
一匹都没有买回来。
“一百万两银子。”
唐匹敌看向上官云逸淡淡的说道:“六千纳兰勇士,三年,我没有买来战马,但我雇来了一支纳兰草原上最精锐的骑兵。”
上官云逸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然后嘴角就开始往上扬,没多久就快咧到耳朵那去了。
“我去,老唐!”
上官云逸在唐匹敌肩膀上使劲儿拍了一下:“这么赚的吗?”
用一百万两银子,最多只能在纳兰草原上买回来六千匹战马。
一百六七十两的价格是战马的钱,可是现在多了六千名勇士。
六千匹战马有价,六千名善战的纳兰骑兵有价吗?
他问唐匹敌道:“孛儿帖赤那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唐匹敌笑着回答道:“他没有提条件,他说他把我们当朋友看,哪怕没有那百万两银子,你请他发兵帮忙,他也一定会来。”
唐匹敌认真的说道:“所以我给了他一个许诺,他自己不提,但我得给。”
上官云逸点头道:“那是必然。”
唐匹敌道:“不问问我给他什么许诺了?”
上官云逸道:“不管是什么,你给的就是我给的。”
唐匹敌回答:“草原之主。”
上官云逸楞了一下,这个确实有那么一丢丢超出想象,所以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唐匹敌笑了笑道:“我对孛儿帖赤那说,他的六千精骑借给我,等到以后,我们会帮他打到外草原去,他来做草原之主。”
上官云逸思考了片刻后点了点头:“那就这样。”
唐匹敌问上官云逸:“你没有觉得我答应的事有些离谱吗?对比来看,再想想六千精骑用三年,没觉得亏?”
上官云逸道:“没觉得。”
他把胳膊搭在唐匹敌的肩膀上,笑了笑说道:“孛儿帖赤那把六千精骑借给我们,这是人情,那一百万两银子和六千精骑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至于你说将来帮孛儿帖赤那做草原之主,他相信你说的话吗?”
唐匹敌道:“他说相信,但并没有把我的许诺当回事。”
上官云逸笑道:“所以算是不信你,那咱们就让他看看,你说的话到底算数不算数。”
唐匹敌看了上官云逸一眼,也笑起来。
就在这时候外边有亲兵跑来,说是纳兰草原的骑兵已经回来了。
上官云逸和唐匹敌对视一眼,随即同时迈步往外走。
李丢丢靠在旁边柱子上,看着那两个人几乎同步的动作,又看向在旁边傻笑的谷玉华说道:“宁哥,我真的觉得有时候你是多余的。”
他说完后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不是你有时候是多余的,是我有时候觉得,而你是所有时候都是多余的。”
谷玉华眼睛微微一眯。
李丢丢跑出去跟上上官云逸他们,回头朝着谷玉华笑道:“我去帮你盯着他们俩。”
城门口。
上官云逸见到孛儿帖赤那后,笑着迎接过去,孛儿帖赤那从战马上一跃而下,跑到上官云逸身前。
上官云逸刚要说话,孛儿帖赤那直接给了上官云逸一个熊抱,很用力的那种。
“兄弟。”
孛儿帖赤那松开手,扶着上官云逸的肩膀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唐匹兄弟说,你去了南方,我还以为这次见不到你了。”
上官云逸道:“若知道你会来冀州,我就插上翅膀飞回来了。”
李丢丢在旁边想着,当家的果然是渣男,居然对一个男人说的话也能如此热烈。
再说,插哪儿?
孛儿帖赤那笑道:“刚刚我带着草原上的汉子们追杀了一阵,你的那些敌人应该不会再敢回来了。”
他拉着上官云逸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追杀出去几十里,逃走的人连头都不敢回。”
说到这,他侧头喊了一声:“孛儿帖腾哥,你过来。”
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跑上来,肤色发黑,一脸憨厚,眼睛却很亮,像是天上的星星。
孛儿帖赤那对上官云逸说道:“这是我的弟弟,虽然不是亲弟弟,可却如亲兄弟一样,是我们孛儿帖家族的勇士。”
他又对孛儿帖腾哥说道:“以后你就留在上官云逸这里帮他做事,你记住,他就好像我一样,我是你的哥哥,他也是你的哥哥,唐匹也是你的哥哥,你如何对待我,就要如何对待他们。”
“是!”
孛儿帖腾哥把手放在胸口,朝着上官云逸俯身一拜:“上官云逸哥哥。”
上官云逸哈哈大笑道:“好好好。”
孛儿帖赤那道:“我这次带来的六千骑兵,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每一个都是善战的勇士,我也已经告诉过他们,对你和对唐匹,要像对我一样尊敬,像对我一样的忠诚。”
“上官云逸兄弟,你和唐匹是我们纳兰草原的恩人,也是我孛儿帖赤那的兄弟,我把他们都交给你了。”
上官云逸重重点头:“好!”
当夜,上官云逸被来自草原的客人灌多了。
可多了。
上官云逸的酒量很好,好到他觉得自己可以打一圈。
连他这样的人,有些时候也没能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
三分之一圈都没到,他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流了哈喇子。
第二天。
上官云逸却在如往常一样的时候醒来,起身到院子里练功,夏天的太阳升起来很早,上官云逸在清晨的阳光中,光着膀子一身汗水。
那一条条肌肉上,汗珠反射着阳光。
练功结束,洗澡更衣,然后和唐匹敌他们一起出城。
队伍分成两路,唐匹敌和孛儿帖赤那带骑兵继续往南,看看安阳军残部是不是确实已经退远。
而上官云逸则带着逸军队伍到了白坡湖那边,在水寨那清理安阳军的尸体。
尸体捞出来,去掉身上的皮甲,然后掩埋。
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那堆积如山的尸体,是战争的残酷。
那么多尸体需要处置,并非一天就能做完,可是夏天尸体会腐烂的很快,所以必须尽快处理好。
为了防止瘟疫,处理的尸体的地方,还要用白灰覆盖一层。
然后上官云逸下令把缴获的兵器甲械运回城里,百姓们可以来这里领取。
当然不是发给百姓们,而是请百姓们帮忙清洗整理。
清洗出来一套皮甲装备,不能暴晒,要在阴凉处风干,然后还要养护。
完事之后,把皮甲交回到逸军大营,每个人可以领一两银子。
这一战之后,逸军在冀州的兵力两万多人,就都有自己的全套装备了。
几天后,孛儿帖赤那离开冀州返回纳兰草原,上官云逸和唐匹敌送出五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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