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逸道:“不错,我就是因为危险才来的。”歇了一歇,继续说道:“这洞窟的下面,有毒蛇口涎所积成的一个小潭,若然火山一日一爆发,只恐整个蛇岛都要化成飞灰,黄海边沿的陆地也可能波及,海中的生物更是遭逢浩劫了。而且那么大量的毒蛇口涎若流到海中,纵有未死的生物,受了蛇毒,后患更是无穷。我师父会想出一个办法,要是有一个人不畏蛇毒的,在火山爆发之前数月,深入洞窟,凿开一条通道,引来海水,然后在即将爆裂而尚未爆裂的火山口凿一个小孔,让火势慢慢宣发出来。这样在海水巨流之中,毒火喷出,或者可无大害。时间要算准在火山爆发之前数月,是因为这个时候岩层被地火烧得松化,容易凿穿的原故。在这个岛上,还可以采集石绵,用来做防火的衣服。”厉恨易失声叫道:“原来你是奉师父的遗命来消弭这个祸胎的么?”上官云逸道:“我是想挽救这场灾难,但却不是奉师父的遗命。唉,我师父对我十分爱惜,他生前一点也不让我知道这个地底的秘密。”
原来关于这个蛇岛火山的秘密,冥龙尊者把他历年察勘所得,都详详细细的记在日记上,日记的最后一页,便是位对于火山爆发的推断,和他所拟的挽救浩劫的方法了。他也曾想到要上官云逸将来去挽救这场浩劫,只是这委实是太危险了,他对上官云逸爱逾亲生,又舍不得叫他冒这场奇险,所以他非但不让上官云逸知道这个秘密,而且在临死之前,要上官云逸火速离开蛇岛。后来这本日记被冥龙尊者好友-八臂神魔萨天剌的徒弟董太清在蛇岛上搜获,其后又经过许多转折才到上官云逸的手上。上官云逸这次之所以答应和厉恨易出海,有一大半原因就是因为火山爆发期近,想顺便到蛇岛来看一看的。
厉恨易听他讲完之后,饶是她邪气十足,亦不禁胆战心惊。上官云逸郑重说道:”我早就问过你怕不怕死,你说不怕,我才带你来的。你现在若然后悔,我明天就修好船只,遂你回去。”厉恨易道:“我回去碰到了孟神通也是一死。我这次出海,发了誓非找到了乔北溟的武功秘茂绝不回去的。”想了一想,又问上官云逸道:“你刚才不是说过,这火山爆发最少还有一年半载吗?”上官云逸听她一说,便如其意。笑道:“你是想去找到乔北溟的武功秘岌然后再回到蛇岛来吗?”厉恨易点了点头,怕他误会,又如了一句道:“找到了武功秘岌,我也绝不会抛弃你,让你一人冒险的。”上官云逸心道:“你若抛弃了我,在我那真是求之不得。”但他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行。”
厉恨易道:“为何不行?”上官云逸:“若是送你回去,那最多不过是来回十天的航程,不怕误了大事。这还可以。但若是去寻找乔北溟的武功秘岌,大海茫茫,又有风浪不测之险,在半年之内,那就末必能够回到蛇岛了。还有一层,我小时候曾和师案经过乔北溟所住的那个怪岛,我师父怎么也不许我上去。听他口气,岛中似有奇险。我不是畏惧,但我若是在那怪岛丧命,同如死在这里,还可以有希望消除这场灾劫。”厉恨易道:“不论什么奇险,总比不上地下有个火山,地面有无数毒蛇更为可怕吧?”上官云逸想了一想,说道:“你既然急于取得秘岌,又这样不愿意居住此间,我倒有个两全之法。”厉恨易道:“怎么?”上官云逸道:“在十天半月之内,我包管教会你驾驶海船,你自己也努力去熟习水性,我把这只海船送给你,你不怕冒险,你可以自去找那个海岛。我还记得那个海岛的方向是在蛇岛的正北方。遇着顺风平安的话,大约是四五十天的航程。”厉恨易不待他说完,便即笑道:“你不必赶我走,你决意留在这里,我也就决意陪你便是!”
上官云逸冷冷说道:“你不是很讨厌这个地方么?”厉恨易笑道:“我讨厌这里,但却并未讨厌你啊。”歇了一歇,又道:“我自有生以来,虽然没有做过什么大恶事,但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这次若然能够稍稍助你一臂之力,挽回这场浩劫,死也是值得的了。”她说得很郑重,其实却是揣摩了上官云逸的心意说的。上官云逸听了,既是欢喜,又是烦恼,厉恨易端的似他的影子一般,如此一来,更不容易摆脱了。
厉恨易忽地笑道:“你背过脸去。”上官云逸怔了一怔,道:“你要干什么?”厉恨易笑道:“嗯,你对我真是关心得很,我做的每一样事情,都要告诉你么?”一面说一面解开衣服的细扣,上官云逸才知道她是想洗澡,面上一红,急忙背转身子,走入树林,只听得“扑通”一声,厉恨易跳入湖中,格格笑道:“好啊,妙啊。湖水清凉极了。上官云逸,你真怪,竟像是不知道怕热的。”
厉恨易放荡形骸,丝毫不拘男女礼法,比之谷玉华的端庄矜持,袁沁梅的纯真无邪,更为接近上官云逸狂放的性格,但不知道怎的,上官云逸却感到有点怕她。
这一晚,上官云逸在湖边搭起两个帐蓬,到了半夜,上官云逸正在睡得蒙蒙陇陇的时候,忽听得有悉悉索素的声音,上官云逸吃了一惊,忽然被人抱住,只听得是厉恨易的声音叫道:“吓死我了,你快给我赶走这些毒蛇。”原来有蛇游入厉恨易的帐幕,她吓得躲到上官云逸的帐幕来。
上官云逸连忙把她推开,笑道:“蛇有什么可怕的。”厉恨易道:“他们是你的好朋友,你当然不怕,可是我怕呀。”上官云逸道:“好,明天我给你采一些草药,将草药研成粉末,撒在帐幕的周围,蛇就不敢进来了。”厉恨易道:“今晚呢?我怕得很呀。”上官云逸没法,只好说道:“也罢,你今晚睡在这里吧,我给你守夜。”这一晚他在帐幕外坐到天明,厉恨易则睡得非常舒服,上官云逸有两次看她,只见她梦中还自带着笑容。
第二天上官云逸去采集石绵,叫厉恨易到船上去拿一些粮食和用具来。上官云逸重踏旧地游踪,想起当年跟师父在岛上习技的种种情景,不禁感慨万分。又想起师父冒险探出火山的秘密,临死之前,还挂虑这场要在他死后爆发的灾难,心中发下誓愿:”纵然化作飞灰,我也得完成师父的心愿。可惜在这岛上和我同生共死的不是谷玉华而是厉恨易。”不过想到厉恨易为了他的原故,竟不惜和他冒这样巨大的危险,不由得对厉恨易又多了几分好感。
正想到此处,忽听得厉恨易骇叫的声音又在远远传来,上官云逸心道:“莫非又是被毒蛇惊吓了?”究竟不能放心,只好赶到海边着她。
走出树林,一眼便望见海滩上搁有一条破船,想是被大浪卷来,潮退之后搁浅了的。上官云逸吃了一惊,海滩上发现了另一条船。当然是另外有人到这海岛来了。
上官云逸急忙奔到海滩,只见厉恨易披头散发,骇叫狂奔,迫在她后面的是四个奇形怪状的男女。看看就要追到她的背后,厉恨易发出她的触门暗器“毒雾金针火器弹”,这暗器一爆裂开来,立即咽雾弥漫,火花四射,个雾里还杂着许多细如牛毛的梅花针,本来是极为阴毒的暗器,连孟神通也要畏惧三分。不料这四个人的武功竟是非同小可,但见他们交叉走位,厉恨易暗器刚刚出手,他们已分估四角,各自发出一掌,竟卷起了一道“风浪”,把厉恨易的暗器卷上高空,这才“蓬”的一声,爆裂开来。对他们毫无损害,反而是厉恨易给他们的掌方震得跌跌撞撞,收势不住,恰好又被石头一绊,登时一咬摔倒。其中一个红头发的老人哈哈大笑,伸出长臂,朝着厉恨易的后心便抓!
这时上官云逸和他们的距离还有十来丈远,他的掌心早已打了一枚石子,一见厉恨易遇险,施救不及,即将内力凝聚掌心,发出石子,虽然比不上冯琳飞花摘叶功夫,但这枚石子以内家真力发出,劲道之强,实不亚于小枪炮射出的铅弹!
那红发老人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听得暗器破空之声,未知厉害,竟然伸手一抄,陡觉掌心剧痛,虎口已是裂开,不禁又惊又怒,急忙放开厉恨易,回身迎敌。上官云逸见他居然敢硬接这枚石子,也不由得心中一惊。
双方打了一个照面,上官云逸“哼”了一声,说道:“原来又是你们这班不知死活的魔头!”这四个人中,他认得两个,就是以前和他交过手的昆仑散人和桑木姥,另外那个红头发老人和一个青面披发的老女人他却不认识。
那青面披发的女人道:“姐姐,这个小子就是上官云逸吗:“桑木雄末曾回答,上官云逸已自仰天笑道:“我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正是上官云逸。你们若是害怕,就快快傍我磕头赔罪。”那老人毗牙喇嘴,冷笑三声,说道:“当年在西藏没有找到你,算你幸运,让你多活几年。”那红头发的老人道:“青妹且慢。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把藏灵上人那卷图画献出来,我愿意替你向他们两位求情,饶你不死。”上官云逸冷笑道:“放屁,你是什么东西?且看是谁向谁求饶吧。”提起铁拐,喝道:“是你们四个一齐上么?”那青面女人怒道:“好个猖狂的小子。”解下一条红绸,迎风一抖,立即似平空飞下一道彩虹,向上官云逸拦腰疾卷。
这绸带经她挥动起来,竟似软鞭一般,上官云逸一手抓去,但是滑不留手,指尖刚罢沾上,绸带一飘,便即滑过一旁,条然间转了一个圈圈,竟然带着劲风,上刺上官云逸的双目,上官云逸也不禁心头微凛,想道:“这妖妇能把绸带拣到刚柔并济,怪不得她口出大言。”
原来这个披发青面的女人是桑木姥的妹妹桑青娘,她的丈夫乃是灵山派的掌门云灵子。他们夫妇二人昔年在西藏之时,曾数次与唐家洛为敌,有一次谢玉琼与唐家洛联手将他们杀得大败亏输。因此躲了好多年不敢出头。这桑青娘练的是西藏密宗的“柔功”,本领还在她姐姐之上。
桑木姥与昆仑散人上次在山东东平县吃了上官云逸的大亏,后来又打探得藏灵上人已死,料想藏灵上人那幅怪昼定已落到上官云逸或谷玉华的手中,因此一直注意上官、谷二人的行踪,并由桑木姥邀请了妹妹及妹夫出山,跟踪谷玉华直到崂山山下。谷玉华在途中并曾受过桑木姥与昆仑散人的伏击,幸得冯琳暗中解救,将他们吓跑。
他们因为有冯琳在场,不敢公然露面,后来窥见上官云逸带了厉恨易出海,他们在第二天也劫了一艘海船出海追踪。可是他们都不懂得航海的技术,船上虽然留下了两个水手,在他们胁迫之下,也不肯甘心为他们出力。他们出海之后的第七天,便遇到了大风浪,那两个水手放下了一舢板逃生。他们的海船被巨浪打坏,漂流了两天两夜,险些就要作水中之鬼,幸而遇到一阵大风,恰恰将他们吹到蛇岛。他们所乘的海船却完全破坏,不能用了。他们也发现了上官云逸那条破船,但不知道是不是上官云逸的,他们希望能够碰到另外一帮海客,可以掳掠水手和粮食,因此登岸搜索,料不到恰恰就碰到了上官云逸。
桑青娘自恃武功,首先向上官云逸邀斗。最初上官云逸见她只用一条绸带,他不想在兵器上占便宜,便也不用铁拐,过了几招,上官云逸只用左手一只空手夺不下她的绸带,便不再客气,将铁拐一挥,向她还击!
这一拐打出,隐隐挟有风雷之声,桑青娘料不到上官云逸的功力深厚加斯,吓得连连后退。要知她虽擅于以柔克刚,但她尚未拣到第一流的境界,怎敢硬挡上官云逸那等金刚大力的猛扑,云灵子儿势不妙,取出一对判官笔上前帮助妻子。上官云逸大喝一声,一招“雷电交轰”,铁拐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云灵子的双笔在他拐上一敲,正想乘机点他手腕的“关元穴”。那料甫经接触,几乎给铁拐的反震之力将他双笔震飞。幸而云灵于也是一派宗师,武功确有独到之处,临危不乱,脚步一个盘旋,借着转身之势,居然将上官云逸那股猛烈的反震之力消解了。
上官云逸“哼”了一声,纵声笑道:“原来是灵山派的大掌门到了,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这两句说的其实乃是反话,云灵子当然听得出其中嘲笑之意,登时面红耳赤,大声喝道,“上官云逸休得猖狂,你再接一招。”双笔一个盘旋,兀地横拖过去,左笔点他任脉七道大穴,右笔点他督脉七道大穴,手法的快、巧、很、准,无不妙到毫颠。他的妻子桑青娘也立即将红绸一展,卷起了满天红霞,拦住了上官云逸的退路。他们两夫妇配合惯了,这一招正是他们最得意的克敌制胜的绝招,他们料想上官云逸必定要倒跃闪避,桑青娘的江绸就必定可以将他绊一个筋斗。
那料上官云逸身形一晃。不退反进,哈哈笑道:“老头儿的看家本领也拿出来了,我让你瞧瞧。”左手五指疾弹,也是在刹那之间,连点对方的“将台”、“命门”、“悬枢”、“阳白”、“委中”五处大穴。上官云逸的点穴手法是冥龙尊者教给他的“探晒指法”,奇诡怪绝,自成一家,虽然所点的穴道比云灵子少了九处,但那除非是已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躯,否则绝对不能解救出。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双方都是一沾即退,但见云灵子凌空飞起,上官云逸反手一拐,挥起了一道圆弧,桑青娘的红绸在铁拐上绕了一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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