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广场上，数千张青玉案几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每张案几上都摆放着形态各异的药材。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在青玉案几上折射出温润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各种气味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时而清冽如泉，时而炽烈如焰，时而幽远如古木，令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玄妙的药香世界。
主考官苏长老肃立在广场中央的高台上，白须随风轻扬。他目光如电，扫视着台下数百名参赛者，声音洪亮如钟：“第二关考核，需在三炷香内，准确辨认出所有药材的名称、品阶与特性。”他顿了顿，刻意加重语气，“共计三千七百八十二种。其中三百种经过特殊伪装，五十种是早已绝迹的太古遗种。辨认错误超过三十种者，淘汰。”
场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不少参赛者面色发白，手指不自觉地颤抖。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低声对同伴道：“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宗门里的长老，也未必能全部认全……”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
秦凡独自站在广场角落，一袭朴素的青衫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药材，怀中的乾坤鼎传来温热的触感，鼎内空间微微震颤，与场中的灵药产生着玄妙的共鸣。这尊自小陪伴他的古鼎，此刻正传递着一种奇特的兴奋感，仿佛遇见了久别重逢的老友。
“开始！”
随着苏长老一声令下，香炉中点起第一炷香，青烟袅袅升起，在晨光中勾勒出缥缈的轨迹。
参赛者们立刻行动起来，场面顿时变得嘈杂。有人手忙脚乱地取出厚厚的典籍，纸张翻动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拿出特制的鉴别法器，镜片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更有心急者直接运转元炁试探，却被药材外围的保护禁制震得连连后退，引来一阵闷哼。
秦凡却不急不缓，信步走在青玉案几之间。他的步伐沉稳，仿佛不是在参加一场至关重要的考核，而是在自家庭院中散步赏花。他的指尖轻轻拂过一株通体漆黑、状若枯枝的植物，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发丝。
“墨玉参，三品灵药，生于极阴之地。表面枯槁，内蕴精纯水元，可炼制清心丹。”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监考弟子耳中。那弟子惊讶地抬头，打量了这个衣着朴素的少年一眼，这才急忙在玉简上记下答案。心中暗忖：这墨玉参外表与寻常枯枝无异，他是如何一眼看破的？
越往前走，药材越是稀奇古怪。一株赤红色的草叶上凝结着露珠般的晶体，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几个衣着华贵的世家子弟围在旁边，争论得面红耳赤。
“这分明是赤焰草，但为何会凝结寒露？”
“莫非是变异的品种？”
“我看是考核官做了手脚，故意迷惑我等……”
秦凡驻足片刻，怀中的乾坤鼎微微发热。一段信息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脑海，仿佛早就烙印在记忆深处：“赤血冰晶草，四品稀有。表面炽热如焰，叶尖凝结极寒晶露，需以特殊手法采集。性烈，可炼制爆元丹，短时间内提升修为，但会损伤经脉。”
他淡淡开口，道破玄机。声音平静无波，却让那几个世家子弟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个边陲少年。其中一人忍不住喝道：“你胡说！赤血冰晶草早已绝迹百年，怎会出现在这里？”
秦凡不理睬他们惊疑的目光，继续信步向前。所过之处，一种种珍奇药材被他轻易辨认，速度之快，判断之准，令跟随记录的监考弟子们都暗自咋舌。弟子们交换着震惊的眼神，手中的玉简记录得越来越快。
高台上，苏长老抚须而立，目光始终跟随着那个青衫少年的身影。他注意到少年每次停留的时间都很短，往往只是指尖轻触，便能准确说出药材的来历，仿佛这些药材都是他亲手栽种的一般。
这时，一位白衣女子悄然走近，衣袂飘飘，气质清冷如雪。她的出现让周围的弟子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苏长老，那少年是何人？竟有如此见识。”女子的声音清冷如玉珠落盘。
苏长老眼中闪过精光：“林雪师侄也注意到了？此子名唤秦凡，来自青云城。第一关时，他辨出了全部百种药材，包括那块石心玉髓。”
林雪美眸中掠过一丝讶异：“石心玉髓？那可是连内门弟子都未必识得的古物。”她的目光重新落回秦凡身上，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看他衣着朴素，不似世家子弟，竟有这般见识……”
场中，秦凡已经走到最后一片区域。这里的药材最为奇特，有的被玄铁笼罩，只留下一丝气息外泄；有的浸泡在特殊液体中，呈现出诡异的色泽；更有甚者根本不见实物，只有一缕气息被封存在琉璃瓶中，若隐若现。
一株通体透明、几乎看不见的植物引起众人围观。几个自负天才的参赛者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确定这是何物。一个紫衣青年甚至动用了家传的鉴宝镜，镜光照射在那株植物上，却依旧看不出所以然。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连半点灵气波动都没有？”
“莫非是考核官设下的陷阱？实际上根本不是药材？”
秦凡走近时，怀中的乾坤鼎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从鼎中传来，仿佛遇见了极其重要的东西。他凝神感应，鼎壁上的古老纹路亮起微光，一段尘封的记忆涌入脑海。
“虚空花……”秦凡喃喃自语，眼中闪过震惊，“传说中的七品圣药，生于空间裂隙，无形无质，唯有缘者得见。服之可感悟空间法则，炼制破空丹的主药……”
这番话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在众人耳中炸响。
“胡说八道！”一个华服少年忍不住喝道，“虚空花早已绝迹万年，怎会出现在外门考核中？你休要在此哗众取宠！”他的声音尖锐，带着明显的嫉妒和不屑。
不少人纷纷附和，认为秦凡是在信口开河。就在这时，那株透明植物突然绽放出璀璨光芒，无数细碎的光点如星辰般环绕飞舞，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流光，美得令人窒息。光芒渐渐凝聚，在秦凡面前化作一朵晶莹的花朵，轻轻落入他掌心。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神奇的景象惊呆了。先前质疑的那个华服少年张大了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高台上，苏长老猛地站起身，眼中精光爆射：“果然是虚空花择主！此子...此子竟有如此机缘！”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白须微微颤抖。
林雪站在一旁，清冷的眼眸中泛起波澜，轻声自语：“药灵共生...他竟能引动药灵主动认主？这可是古籍中记载的传说啊……”她凝视着台下那个青衫少年，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香炉中，第三炷香即将燃尽，香灰簌簌落下。
秦凡轻轻托着那朵虚空花，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空间之力与乾坤鼎产生着奇妙共鸣。他心念微动，虚空花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乾坤鼎内空间，在一处特意开辟的区域扎根生长。鼎身传来满足的轻颤，仿佛久旱逢甘霖。
考核结束的钟声响起，悠扬的钟声在广场上空回荡。参赛者们或喜或忧，有人面露得色，有人垂头丧气。监考弟子们忙碌地收集着记录玉简，送往高台评审。
等待结果的时间里，广场上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不少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那个独自站在角落的青衫少年，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你们说那小子真的认全了？”
“不可能吧？那可是三千多种药材啊……”
“但是你们看到最后那株透明药材的反应了吗？太神奇了……”
当苏长老再次走上高台时，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老人手中拿着一枚玉简，目光复杂地扫过台下，最终停留在秦凡身上。
“秦凡，辨认药材三千七百八十二种，全部正确。”苏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天衍宗立宗三千年来的考核记录。”
整个广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随后爆发出巨大的哗然。无数道目光聚焦在秦凡身上，震惊、嫉妒、难以置信……各种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几个世家子弟面色难看，死死地盯着那个依然平静的青衫少年。
人群中的林雪，却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轻声道：“有点意思。”她转身离去，白衣在风中飘动，宛如一朵雪莲。
秦凡坦然接受着众人的注视，掌心轻轻按在怀中的乾坤鼎上。鼎身温热，仿佛在回应他的触摸。他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那里云卷云舒，变幻莫测。
玄渊世界的风云，正因这个边陲少年的出现，而悄然改变着轨迹。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高台深处，一双深邃的眼睛正透过水镜注视着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乾坤鼎终于找到了传人么……”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在密室中回荡，随后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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