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武大陆的深秋，黑铁山矿场的风裹着冰碴子，像无数把小刀子，往奴隶们的骨缝里钻。凌越佝偻着背，双手攥着锈得快散架的矿镐，镐头每砸一次硬石，震得他虎口开裂，鲜血顺着镐柄往下淌，在矿石上积成暗红的印子。
他的粗麻布囚服早被汗水、煤尘和血渍染成了黑灰色，衣摆破了个大洞，露出的脚踝冻得发紫，上面还留着前几天监工皮鞭抽打的鞭痕，结着黑痂。每走一步，脚镣磨得脚踝生疼，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在倒数他的死期。
“磨洋工的废物！天黑前挖不够十斤，今晚就扔去喂‘蚀骨蚁’！”
监工的皮鞭“啪”地抽在旁边老奴隶的背上，老奴隶惨叫着倒在地上，手里的矿镐滚出去老远，背上的衣服瞬间被血浸透。凌越的心脏揪了一下，握着矿镐的手更紧了——他曾是青云宗外门弟子，虽不算天赋卓绝，却也能引气入体，每日跟着师父练剑到深夜。可三年前灵脉突然堵塞，连最基础的吐纳都做不到，宗门二话不说，就用“废脉”的烙印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像扔垃圾一样，把他卖到了这黑铁山矿场。
“凌越！看什么看？你也想尝尝蚀骨蚁的滋味？”
粗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越猛地回头，就见矿场头目周虎带着两个打手走过来。周虎满脸横肉，额头上的刀疤从左眼斜到下颌，手里的铁棍在掌心敲得“砰砰”响。他早就瞧凌越不顺眼——一来是凌越曾是宗门弟子的身份让他心里膈应，二来像凌越这样的废柴本就该是最下等人，就该像畜牲一样的活着，被自己呼来喝去，就该像狗一样的跪舔自己。矿场别的奴隶看到自己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只有凌越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害怕！三来是凌越即便沦为奴隶，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总让他觉得碍眼。让人莫名的惊慌，这种感觉让周虎很不爽。故意找茬，就要在凌越脸上看到害怕的快感！
凭什么他一个落难的宗门弟子，曾经的天之骄子，就算成了奴隶，日复一日的开矿。眼神里那点没被磨掉的光，让他觉得刺眼极了。他必须亲手打掉他的骄傲，泯灭他眼里的光芒，他只配像垃圾一样的活着！
凌越低下头，把矿镐往矿石上砸得更狠，想避开冲突。可周虎偏要凑上来，一脚踹在他的腿弯处。凌越腿一软，“噗通”跪倒在矿石堆上，膝盖被尖锐的矿石硌得钻心，他能清晰感觉到，有碎渣子扎进了肉里。
“怎么？不说话？”周虎蹲下来，一把揪住凌越的头发，把他的脸往上抬，“听说你以前是青云宗的？呵，宗门弟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跟条狗一样，在这儿挖石头？不对，狗还能摇尾巴讨口饭，你连狗都不如——连灵气都吸不了的废物！”
周围的奴隶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却没人敢说话，眼神里满是畏惧——周虎心狠手辣，前几天有个奴隶劝周虎“下手轻点”，当天就被周虎打断双腿，拖到矿洞深处喂了蚀骨蚁，第二天只找回来几片带血的碎布。周虎招惹不起啊！看来这个小兄弟今天要倒大霉了，碰上周虎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其他人都是一脸的同情看着凌越。
凌越的牙咬得咯咯响，胸口的怒火快烧到喉咙，可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反抗——灵脉堵死后，他的力气还不如个半大孩子，连拿起矿镐都要拼尽全力，怎么跟周虎斗？而且周虎说的没错，自己现在就是个“废物”，而周虎是矿场的头目，自己在他手下做事。根本抗衡不了。也只能强压下怒火，声音沙哑地说：“我……我会挖够矿石的。”
“会挖够？”周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松开凌越的头发，又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我看你是没长记性！今天就让你知道，在这矿场里，谁才是天！”
这一脚力道足有千斤，凌越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踹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矿洞的石壁上。“咔嚓”一声脆响，他只觉得胸口像被巨石砸中，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溅在冰冷的石壁上。
视线开始模糊，他能感觉到肋骨断了，断骨戳着内脏，每喘一口气都像在吞刀子。周虎走过来，用脚踩着他的胸口，碾了碾：“废物就是废物，不经打。来人，把他拖到矿洞最里面去，省得在这儿碍眼——要是明天还活着，就当给蚀骨蚁留份点心。”
两个打手架起凌越的胳膊，拖着他往矿洞深处走。他的后背在碎石地上磨着，衣服被划成布条，皮肉翻卷着，血一路滴过去，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红痕。意识越来越沉，他能听到周虎的冷笑，能听到奴隶们压抑的叹息，还能感觉到矿洞深处越来越浓的腐臭味——那是蚀骨蚁巢穴的味道。
“我……就要死了吗？”
凌越的眼皮越来越重，师父的脸在脑海里浮现。师父是唯一肯收他的长老，就算他灵脉堵塞，也偷偷教他吐纳的法子，还把贴身的黑色玉佩塞给他，说“这玉佩能帮你”。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指尖触到玉佩的冰凉，可这点温度，怎么敌得过矿洞的寒，和断骨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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