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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格晨昏 第五章 万籁俱寂

小说:人格晨昏  作者:无忧小丹  回目录  举报

袁志航低着头踌躇的在小区走着,不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奶奶房间的窗户。太阳已经挺高了,他只看到窗户是关上的窗帘只拉了一半。

他半眯着眼把手横在眼眶前,但也只能从那另一半的窗户里看到太阳的反光,隐隐约约感觉到窗帘在抽动。

每当袁志航转过身继续向前走时,奶奶都会探出头送别那越来越模糊的背影,万般不忍的看他又回到那座被恶魔主导的监狱。

一个年轻女人从背后拍了拍袁志航的肩:“你这么早就从你奶奶那回来了啊,放假了你们就多待会嘛,毕竟你上初三之后就没怎么跟你奶奶见过面。”

妈妈穿着绿色紧身运动服和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曾经职业摔跤运动员的完美身材一览无余,头发扎了个小马尾,露出俩饺子耳。

抬起头看清对方后袁志航很惊讶,他错愕的向四周望了望,试探性的喊出一声…

“妈?”

得到肯定答案后,袁志航觉得这一切太突然,他无论怎么揉眼睛眨眼多少次,妈妈确确实实就站在他面前。

“妈…你不是才去苏州工作不久嘛?怎么突然回来了…”

妈妈叉着腰,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显得很得意。

“想不到吧~昨天早上我也想不到我今天会站在你面前,但是听说某人被欺负了我就连夜回来看个热闹。

还有你小子考上高中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一声,难不成你是故意这样说骗他们的?不告诉我是怕我戳穿你?”

“怎么可能啊…要是我在这件事上撒谎的话,我一放假就被宰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妈妈轻捶了一下袁志航的肩:“好啦好啦妈妈相信你,妈妈一直都知道你有这个实力能考上,你知道你们年级五百多名学生被录取了多少吗?只有三分之一…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成功上岸,你是不是比好多人都厉害?

看你这考完之后还死气沉沉的样子~你姐姐,亦涵和阳阳已经在车上等着啦,今天我带你好好玩一天!等阳阳放暑假了再带你们去玩一次!”

昨天的事对袁志航的打击太大,此刻哪怕是妈妈主动邀请他去玩,他还是犹豫不决。

“所以你是又回到双庆工作了吗?可是我还有学习任务,我不能出去玩…”

妈妈拉着袁志航的手就往车库走,不大的手掌把他捏得生疼。

“他是你爸你就只听他的?那我还是你妈呢!再说了你中考都考完了都已经被录取了还学什么?哪怕是个机器,一直运转不休息迟早都要出问题,更别说人了…”

在欢乐谷里,刺激的过山车风驰电掣般呼啸而过,引得旁人阵阵尖叫与欢呼;旋转的摩天轮缓缓上升,将美景尽收眼底,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妈妈带着众人在各个游乐项目间穿梭,尽情享受着欢乐时光。

然而,袁志航却像被一层无形的壳包裹着。他站在过山车扭曲的轨道旁,眼神中没有对刺激的期待,只有淡淡的疏离。轮到他去体验时,他也是机械地坐好,过程中面对剧烈的失重感也是内心平静如水一声不吭,结束后脚步依然稳健。玩其他项目时,他同样如此,总是游离在众人的欢乐氛围之外,仿佛这热闹与他无关。

从欢乐谷来到鹅岭二厂,这里充满文艺气息,色彩斑斓的涂鸦墙、别具一格的小店吸引着众人驻足拍照。

喜欢文学创作的袁志航原本应该对这里的故事产生浓厚的兴趣。可他还是默默地跟在后面,双手插兜,目光空洞地看着周围。他偶尔会抬头,却没有那种被眼前景象所打动的神情。

妈妈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就悄悄塞给他三百块钱。

“上午坐的过山车,现在都下午了你还没有缓过来啊。哎哟好不容易带你出来玩一天你一直放不开的话妈妈会伤心的。

你找得到停车场在哪吧,你要是觉得跟我们在一起玩不自由,你就自己去逛一逛想买点什么想吃点什么自己决定就是,也不用跟我报备,只要在天黑前跟我们汇合就行。”

在外面逛了一天众人都很疲惫,家里袁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众人回来笑着起身相迎,憨厚的笑容展现出人畜无害的模样。

“老婆,你们吃饭没有?”

妈妈一回家就在沙发上模仿起葛优瘫,几乎两天没合眼的她即使身体再硬朗此刻也打不起精神。

“我们在外面吃了点,那里的东西贵,不敢多吃,小汪你们饿不饿?”

“幺儿早就喊饿了,舅娘好好休息我去做饭。”

小汪姐姐准备去拿围裙,被袁杰抢了先,用他发福的身体挡在厨房门口。

“在外面逛了一天,你们都辛苦了,这顿饭我来做。”

袁杰系上围裙,起锅烧油把已经切好的食材不断的翻炒着。

香味从厨房传来,妈妈露出了享受的表情:“两个月没吃家里面的饭了,今天晚上好好打打牙祭。”

袁志航余光一直看着袁杰忙碌的背影,紧张的搓了搓手,又看了眼正在编辑朋友圈的妈妈,心里想着:“妈妈回来后应该会好一些吧。”

袁志航和小汪姐姐帮助袁杰把一道道菜端上了桌。番茄排骨汤,炒白菜,蒜苔炒肉丝,麻婆豆腐…都是一些比较清淡的菜。

妈妈给袁志航和阳阳夹菜。小汪姐姐从包里拿出在外面买的饮料,袁杰将5个已经洗好的玻璃杯擦了擦,给每人都倒了一些饮料。

袁志航束手束脚的夹菜吞咽,仿佛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接要审核,出一点差错都会面临灭顶之灾。妈妈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起身。

“祝贺儿子顺利考上高中成功上岸,妈妈很高兴,希望儿子好好享受这个来之不易没有作业的暑假吧!”

“祝贺弟弟!”

“恭喜哥哥啊!”

“爸爸也很高兴,我们袁家又要出一个高材生了!爸爸真为你骄傲!”

坐在婴儿椅上的亦涵也发出来清脆,响亮的笑声。

袁志航的灵魂被两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袁杰和妈妈对他的要求就是两个极端,袁杰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但也不能让妈妈寒心。

他不得不在这极大的落差中找到一个平衡点。也就是说以后他的每一个行为,说出的每一句话,哪怕是肢体动作和表情都要经过严密的思考。

妈妈跟他碰了个杯,清脆的响声把他拉回了现实,他站起身,拿着杯子的手有些颤抖。

“谢谢爸爸妈妈,姐姐和阳阳对我的祝贺。没有你们对我生活上无微不至的照顾,就凭我自己一个人是很难被录取的。谢谢你们!”

袁志航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挨个跟众人碰杯。

“你能考上就是你自己的本事,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尽了些作为家长的义务。你能考上就是你自己的功劳!”

“舅娘说得对,在学习方面我们是没有出一点力,能考上也只是你平时的刻苦努力的成果,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也相信你在高中也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饭后,温馨的灯光打在次卧的床上,小汪姐姐给大家看今天在欢乐谷和鹅岭二厂拍摄的照片,众多照片中有单纯的美景也有大家的自拍。

在这些被定格的照片中回味在景区内发生的趣事,这一夜终于在欢声笑语中度过。

第二天上午袁志航迷迷糊糊的醒来,闹钟显示8点53分,星期天,气温23.7摄氏度。

他被吓得猛的从床上弹起,他平时要是超过8点半起床都是会被严厉斥责的。

他冲出自己的小房间,姐姐房间的被子整整齐齐的叠着,客厅里除了满屋的阳光和窗台上那几盆绿油油生机勃勃的盆栽,再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厕所方向传来孩童欢快的笑声,厕所里那扇紧闭的窗户外面就是一个供人们散步娱乐的平台,差不多有半个正规足球场那么大,上面也建设了不少的健身器材。

推开窗户,平台上有不少人,妈妈在围着边缘慢跑,晨练是她在青训营时就养成的习惯。自从成为职业运动员以来,妈妈凭借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力在规律严格的训练日常中不断突破自己,成为了众多天才中的佼佼者。可对自己身体的过度开发也使她留下了病根,她不再适应日复一日的重摔和严苛的训练,在巅峰期选择了退役。

小汪姐姐鼓励着刚刚学会走路的亦涵,让她大胆的走给袁杰看。通过这几天的练习她在独立行走中不再一步一停,双腿的交错也变得流畅。

袁杰双手舞动给亦涵打气,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善意释放。

阳阳在太空漫步机上起起落落,配合着机械的摩擦声发出尖叫。

看到这一幕,袁志航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洗漱完换好衣服锁好门也来到了那个平台上。他闭上眼仰起头,展开双臂享受着阳光的沐浴。深呼吸,吸气,吐气。呼吸在这一觉后顺畅了不少,没有了之前的堵塞感,在呼吸道和胸腔的热浪也消失不见。

妈妈这时满头大汗的跑到他面前停下,虽然气喘吁吁但是呼吸很规律:“你这一觉睡得踏实呀,要不要来跟我跑几圈清醒清醒?”

“好啊,我的体力也在体考训练中练出来了,只要能好好发挥绝对能让你刮目相看…”

滴滴滴,滴滴滴…妈妈的运动手环提示她已经完成了今日的锻炼目标。这时的阳光已经铺满了整个平台。她慢慢放缓速度直到停下,袁志航的发挥确实让她很意外。

“练得可以啊…以后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跑跑步,这是最简单高效的发泄方式,对了,你还没吃早饭吧,我们去买点吃的。”

电梯里妈妈一直看着袁志航,而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呆呆的看着电梯门,直到妈妈从腰间的小包中拿出一个蓝色的手机。

“这个还你,暑假还收手机我也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想的…”

妈妈回来后这一切都反转得太快,袁志航内心的不真实感在此时达到了顶峰。

“这是…我的手机?”

“对,这手机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他有什么资格没收,手机的电我已经给你充好了,你要玩的话可以去超市也可以去地下通道,那里空间大也很凉快。

学习的压力虽然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但是你要在这个暑假学会独自生活,照顾好自己。上高中后我们就没办法照顾你了,你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学校里跟新同学和老师们打交道。必要的一些生活技能还是要在这个暑假熟练掌握。”

妈妈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接过手机的袁志航心里一股暖意直冲心头,激动的他甚至忘了对妈妈说谢谢。

便利店里俩人挑选了一些小孩子爱吃的零食和一些薯片,当然美味的肥宅快乐水也是不能缺席的。

还不等收银员扫码妈妈就已经大口的喝了起来。

“妈,刚运动完不能喝冰的”

妈妈没有丝毫收敛的打了个巨响的嗝,店里的其他客人都回头看了一眼。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刚运动完吗?”

袁志航这才好好的观察了一下,妈妈原本发红的脸也恢复了正常的肤色,呼吸也十分平稳,除了被打湿的上衣,裸露的皮肤上没有一点流过汗的痕迹。

“这就是职业运动员吗?好厉害,跟你生活了十几年了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这种厉害。”

“那是,我可不像某位大叔那样,一肚子的赘肉,走一会喘一阵的。”

“我虽然很赞同,但是你敢当着他面说吗?”

妈妈只是略微发力,手臂上的肌肉就鼓得老大。

“你别看他块头大其实我跟他身高差不多,要是真的动真格的打起来,他不可能打过我。我只是单纯的不想把这种暴力施加给别人而已,所以只要有我在,你就完全不用怕他!”

在另一座城市里,乌云压得人们上不来气,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城市的喧嚣仿佛都安静了很多。鸟儿也都老实的待在窝里,不敢再放声歌唱。

若隐若现的闪电宣告着这场暴风雨的到来,紧随其后的炸雷将神罚开场。

暴风雨前,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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