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江辰看着门外站着的易中海，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意外。
他就那么倚着门框，神情平静，目光淡漠，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再来一样。
“一大爷，又有事？”
江辰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小锤子，重重敲在了易中海那根绷得紧紧的神经上。
这副尽在掌握的姿态，让易中海感到一阵莫大的屈辱。
他嘴唇哆嗦了半天，那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羞耻和愤怒在他胸膛里来回冲撞。可一想到医院里王医生那句“必须截肢”，一想到自己那即将化为泡影的养老大计，所有的愤怒和尊严，又都像被戳破了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在江辰那平静得有些过分的注视下，他终于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一句话：
“江辰……江兄弟……我……我再来求你个事。”
说出这句话，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江辰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这种无声的压迫，比任何质问都让易中-海难受。
易中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把贾东旭伤口感染、发高烧、医院再次要求截肢的情况，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嘶哑着说了出来。
“江辰兄弟，上次是我的错，是我没盯住他们好好护理。求求你，看在咱们一个院住着的份上，求你再出手一次，救救东旭吧！只要你能保住他的腿，你……你提什么条件都行！”
“什么条件都行？”
江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缓缓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之前说的，贾家在全院大会上公开赔礼道歉，赔偿五十元名誉损失费。这事儿不能再拖了，明晚就办！”
易中海连连点头：“行！这个没问题！”
江辰又缓缓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眼神锐利如刀，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二，上次是救急，我没多算。这次，是你们自己护理不当造成的二次伤害，得按规矩来。你，易中海，个人拿出一百块钱，作为我的诊金。”
“记住，是先给钱，后治病。”
江辰的内心，此刻一片冰冷。贾东旭那条腿值多少钱我不管，但你易中海的‘养老保险’，在我这儿，就值这个价！你想让我帮你修好你的养老工具人？可以，拿钱来买！
“什……什么？！”
易中海听到“一百块”这个数字，眼珠子瞬间就红了！
一百块！
这几乎是他辛辛苦苦攒了大半年的工资！是他准备留着养老的棺材本！
一股被敲诈勒索的巨大愤怒，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江辰！你怎么不去抢！”他再也控制不住，指着江辰的鼻子，愤怒地嘶吼起来，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你这是趁火打劫！你还有没有良心！”
江辰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眼神更冷了。
他“砰”地一声，作势就要关门。
“嫌贵？那就去找别人。”
冰冷的声音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是贾东旭的腿重要，还是你的钱重要，你自己选。”
“我这个人，耐心有限，只给你十分钟考虑。十分钟后，你就是捧着金山来，我也没空了。败血症可不等人。”
“过时不候。”
“哐当！”
厚重的木门被狠狠地关上，只留下易中海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门外。
门板上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也让他那被愤怒烧昏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的脸色，由愤怒的涨红，迅速转为惊恐的煞白，最后又变成了一片死寂的青灰。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破旧的风箱。
一边，是自己攒了半辈子的血汗钱，每一分都带着他的汗味儿。
另一边，是即将彻底报废、再也无法指望的“养老保险”，和随之而来的、老无所依的凄凉晚年。
天人交战！
易中海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熬。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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