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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塬风波 第五十一章 苟 且

小说:南塬风波  作者:愚狂大叔  回目录  举报

生活的苟且究竟是咋样的一种生命状态,恐怕没有人能说的清楚!苟且可以是不知廉耻的富贵,也可以是贪污受贿的权力,苟且也许是杀人越货的强盗逻辑,苟且也可以是文人的铮铮傲骨,苟且更是那死在石榴裙下的风流鬼,苟且还可以是日常中的无奈妥协,比如为了一口饭而忍气吞声,或是面对强权时卑躬屈膝!其实苟且就是自己之外,任何人眼中不喜欢的一种生活状态,它像影子一样跟随着我们每个人,一生都挥之不去。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所以每个人都拥有自己内心的龌龊,那份龌龊就是你的苟且,藏在心底深处,偶尔冒出来作祟,极有可能让你防不胜防。好、坏只是站位不同的说法而已!好坏永远是矛盾体,就像白天与黑夜交替,只有选择是独立存在的,你选了这条路,就得承受不选择另外那条路的损失。

王炳贵之所以偷袭曹厚义,是因为曹厚义首先不安分,非得招惹王家的寡妇王李氏,这事明显是给老王家脸上抹黑,让王家祖宗蒙羞,最起码王炳贵是这样认为的,他夜里摸黑动手时,手都在抖,却硬是咬紧牙关下了狠手。

曹德堂心中没有苟且,是因为他天生的正义感,从小见不得欺压弱小,总挺身而出护着乡邻;曹蛮蛮心中没有苟且,因为他没有寻常俗人的思维能力,脑子里像一汪清水,简单纯粹!大智若愚大概就是曹蛮蛮这个样子,凡事不理,整天嘻嘻哈哈,但遇到大事时总能把事情作对,比如他虽然不喜欢王家,但是曹德堂帮助王家时,他也会参与其中。

王炳贵就不一样了!他是聪明人,聪明人总想把事情想的周全一些,算计的清楚一些,生怕漏掉半点细节,殊不知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只有两害相权取其轻,越想得多,越容易掉进自己挖的坑里。

王炳贵自那天晚上侥幸逃脱以后,几经周折,穿过荒山野岭,饿得皮包骨头,才回到洛河畔的老庄子安生了几天!他躲在破屋里,听着风声都心惊胆战。

他已经知道麻老五被送进了县府大牢,消息是从过路商贩嘴里听来的,就想着另外找一个靠山,反正不能长期一个人生活在这个老庄子里,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就在他盘算另找出路的时候,麻老五已经回到了黄龙山,并对他发出了追杀令,悬赏大洋要他的脑袋,风声传得妇孺皆知。

王炳贵知道中部县周围的土匪,主要就是子午山和黄龙山,再就是上次去过的雷声塬最近的雁门山,经过反复思考,上次在月子塬遇到要杀他的那几个人很可能就是雁门山的土匪,所以雁门山那边是坚决不能去的。

黄龙山麻老五被曹家人送进了大牢,那就只有子午山的赵老七了,赵老七势力不小,手下有百十号人,他想清楚以后,就打算启程去投奔子午山的赵老七,收拾了仅剩的干粮和破衣裳,趁着夜色悄悄动身。

王炳贵想的很清楚,南塬是回不去了!从那天父亲王长山举起刀的那一刻,南塬王家的大门就算是对他关上了,连亲爹都视他为叛徒,回去就是送死。

王炳贵喜欢这样居无定所的生活吗?他当然不喜欢,整天提心吊胆,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但是他也没办法!谁让自己要去管闲事得罪曹家呢,当初要不是多嘴插话,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自得罪曹家那天起,他就开始流浪,从一个庄子躲到另一个庄子,谁让人家是南塬的霸主呢,手握重兵,呼风唤雨,自己一个人也抗衡不了,只能像丧家犬一样东藏西躲。

王炳贵在雷声塬开枪杀人之后,其实他挺害怕的!虽然事后在麻老五那伙土匪面前吹得天花乱坠,显得自己如何胆大包天,其实内心深处一直惶恐不安,毕竟那个叫李小九的人和自己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每当夜深人静,想起李小九临死前那双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时,王炳贵总是心惊肉跳,翻来覆去不能安然入睡。

他不像麻老五那样天生凶残,视人命如草芥,更没有赵老七那种干完坏事还能心安理得、倒头就睡的坦然。他骨子里还是个普通人,杀人后的愧疚和巨大的恐惧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挥之不去。

王炳贵回顾自己这一路,认为因为一时冲动砍伤了曹厚义,那是他走错的第一步棋;后来在雷声塬,慌乱之中无意枪杀了李小九,则是第二步错棋,彻底没了回头路。

等到他为了自保,煽动麻老五对曹家下手时,他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没有了选择,为了能在土匪窝里生存下去,就把整个曹家当作一份厚礼献给了麻老五。

反正现在已经泥足深陷,无路可退了,只有上山落草当土匪这一条道可走,否则无论是官府还是那些仇家,哪一个抓住自己都非得弄死不可。

然而王炳贵万万没想到,他这次被迫前往子午山之行,原本想投奔悍匪赵老七却未能如愿,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参加了一支打着正义旗号的队伍。

数年后解放了,他竟被分配回中部县工作,那时候的王炳贵早已改名为王革命,并且脱胎换骨,俨然一副正气凛然的干部模样。

曹家那边,虽然心知肚明麻老五祸害曹家是王炳贵背后出的歹毒主意,但考虑到乡里乡亲,又都是南塬上的大族,不想因为王炳贵这一个人就彻底坏了王家和曹家几辈人的正常交往,更不愿因此影响整个南塬好不容易维持的和谐氛围,也就没有大张旗鼓地刻意再去追寻已经逃跑、下落不明的王炳贵。这件事表面上似乎就这么压了下去。

可谁曾想,这一压,却惹出了另外一桩血案!没过多久,王炳贵的大伯王长生竟被人杀死在自己家中!村里自卫队闻讯赶来,在追捕凶手的过程中打死了两个逃跑的人,看那穿着打扮应该是山里的土匪,可尸体身上又没什么特别的标记,一时之间搞不清楚究竟是哪一路的土匪所为。

曹老六闻讯急忙赶到王长生家,里里外外仔细看了又看,血迹、打斗的痕迹、被翻乱却并未少贵重物品的现场,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他皱着眉头问王长山(王长生的弟弟,王炳贵的父亲):“长生哥在洛河畔收账那阵子,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王长山红着眼眶,坚定地摇头否决:“没有!绝对没有!我哥那性子你还不知道?从来都是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愿得罪他人,办事最是周全稳当。”

曹老六拍了下脑门,也觉得自己问得糊涂,认识王长生这么多年,他确实是个老好人,怎么会问出这种糊涂话!

众人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个上午,从仇杀到劫财再到误杀,各种猜测都提了一遍,却始终没个令人信服的结果。

眼看王长生都六十出头的人了,为人本分,哪有什么仇家?家里值钱的东西也没丢,这现场怎么看都像是专程来寻仇的!

后来,一直沉默不语的王长山突然抬起头,声音嘶哑地说:“会不会…会不会是来杀我的,结果黑灯瞎火的…错杀了我哥?”

他这一说,大家心里猛地一震!对啊,王长山!于是众人又立刻想到了王长山那个惹是生非、下落不明的儿子——王炳贵!

就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定是王炳贵那孽障在外面又不知得罪了什么狠角色,人家寻仇找到家里来了。上次不就有那么一伙凶神恶煞的土匪,也是因为王炳贵在外面惹的祸事,才拿枪顶着王长山的脑袋逼问的吗?

一提到王炳贵,好像笼罩在王长生血案上的迷雾一下子就被拨开了,事情瞬间变得明朗起来!王长山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养了这样一个畜生不如、专门祸害亲人的儿子!自打这天起,王炳贵在大家心里,除了之前的种种恶行,又清清楚楚地添上了一条无法饶恕的罪状——“杀死大伯”。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那关于“王炳贵引来仇家错杀大伯”的推测,在乡邻间口耳相传,一遍又一遍,说得有鼻子有眼,久而久之,竟仿佛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谎话经过无数人的口,说得多了,传播得广了,不知不觉间,就有了改变甚至取代真相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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