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一震，李奇正盯着短信末尾那个IP地址发呆。
他拇指在屏幕上搓了两下——这地址是省检察院内网专属段，普通人连登录界面都找不到，江若雪这是在明晃晃地递刀子，还非得说“哎呀不小心掉你手里的”。
“这姐们儿，玩的还就是心跳。”他嘀咕一句，把手机反扣在石凳上。
月光从指缝漏下来，在裤子上画出道道影子，感觉凉飕飕的。
广场那边《最炫民族风》还在循环播放，音响嗡嗡响着，人群挤成了沙丁鱼罐头，笑声、叫卖声、油锅爆裂声混在一起，热浪裹着孜然味扑面而来，活脱脱一个夜市版“人类群星闪耀时”。
但那股藏在低音里的怪声没了——就是那种让你睡不着觉、第二天上班看谁都想吵架的次声波，终于歇菜了。
耳朵清净了，李奇却更愁了。
周世坤往境外转的钱、张桂芳家那台能让人神经衰弱的音响、还有系统突然蹦出来的“ZSK科技”……这三个事儿要是串不起来，他这几年法学算是白读，不如去考个烧烤证早点改行。
他立马掏出平板，在政务公开平台一顿猛搜：“噪音投诉”“行政复议被驳回”。
结果刷出来那一瞬间，眼睛差点瞪出来——27起类似案子，11起都在“恒安物业”管的小区里。
鼠标停在第11条，申请人写着“李建国”“王秀兰”，名字普通得像是居委会花名册随机生成的，可看着看着，李奇觉得这些人好像正集体站在他梦里举牌抗议，还在放着舒缓的背景音乐。
“这不是套路是什么？”他揉了揉脖子，感觉颈椎都快长出老年斑了，冷笑一声，“物业公司闲得蛋疼给每家音响装‘精神控制模块’？真当自己是天网AI啊？”
正琢磨着，手机“叮”一声响：【简易电子设备拆解与反追踪（一级）已激活】。
提示音清冷得像凌晨三点的闹钟，界面灰蓝底色浮现，字符整齐排列。
“来得比外卖还准时。”他比了个开枪的手势，转身就往夏天的摊子跑。
夜市灯串晃得人眼花，红黄蓝绿的光斑在地上跳迪斯科，踩上去都觉得黏脚。
夏天正蹲着数零钱，硬币堆在塑料盆里叮当响，听见脚步抬头一看：“哟，李大律师又来蹭我东西？上次那音响还没修好呢，钱也没给！”
“这次给你彻底整明白。”李奇顺手抄起角落那台落灰的“金声K300”，敲了敲外壳，发出空洞的“咚咚”声，“你这破机器要能连上网放歌，生意不得翻三倍？到时候请我吃顿火锅不过分吧？”
夏天翻个白眼，把工具箱推过去：“拿去吧，明早还我！拆坏了的话，从你帮我写的租房合同里扣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加了‘违约需提供免费法律咨询十年’这种霸王条款。”
回到出租屋，凌晨两点，台灯还亮着，昏黄的光晕下飞蛾撞着灯罩“啪啪”作响，像是在练习鼓点。
泡面桶摆在桌边，油都结块了，表面浮着一层灰白薄膜。
李奇戴上手套，裁纸刀沿着音响后盖慢慢划，树脂粘得吱呀响，指甲缝里钻进一丝刺鼻的胶味，仿佛命运正在用502强力胶把他和真相粘在一起。
系统技能一上来，手感立马不一样了——螺丝拧到哪一步的阻力、电路板烧焦边缘的粗糙触感、焊点氧化后的微苦气味，全都清晰可辨，连松香味儿都闻得出来，简直像是大脑开了8K的超清模式。
撬开信号发生器那一瞬间，他呼吸一停：放大镜底下，芯片上“ZSK科技”几个字冷冰冰地闪着光，跟周世坤那些空壳公司的名字一模一样。
“果然。”他赶紧拍照，反向搜了一下——这公司居然参与过“智慧养老安防系统”试点，招标书上写着：合作方是恒安物业。
他噼里啪啦敲键盘整理线索：“说是治理噪音，其实是用低频声波搞人，让人失眠、头晕、脾气暴躁……这不是软暴力是啥？这都快赶上PUA+精神打压+职场霸凌三合一了。”
材料匿名传到检察院平台时，看到“异常信息预警”弹出来，他差点笑出声：“哥们儿，你这防火墙比我奶奶织的毛衣还密，但我还是钻进来了。”
两小时后，手机在桌角震了一下。
江若雪的号码跳出来，李奇盯着它亮了三秒才接通。
“你提交的材料被标记了。”她的声音像冰箱冷冻层里刚拿出来的铁块，“检测到来源IP是二手网吧——李奇，你当省检察院的技术科是摆设吗？”
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望向窗外渐白的天际：“那您能不能让它变成‘立案建议’？毕竟……”他顿了顿，“我猜您办公室的监控，应该拍到有人昨晚往境外转了两百万？要是没拍到，建议换个摄像头，现在的可能被‘ZSK科技’远程操控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有十秒，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从背景里渗出。
“明天上午九点，市监局联合执法组突击检查ZSK科技。”她终于开口，“你可以‘恰好’出现在现场。”
李奇笑了，对着空房间敬了个礼：“得嘞，我这就去穿工装当一个临时演员。”
他没再睡。
天边刚泛起灰白，他就套上夏天那件印着“XX家电维修”的油渍工装，领口磨得发毛，袖口还沾着机油，一股子铁锈与汗混合的酸味扑鼻而来，穿上它瞬间感觉自己不是律师，而是短剧里的主角。
蹬上三轮车，朝着ZSK科技的后门驶去。
到了ZSK科技后门，保安叼着烟打量他，烟头明明灭灭，像是在扫描可疑分子。
李奇立马举起手里的喇叭模块：“陈经理让送替换件！昨天那批音响老杂音，说今天必须换！耽误了客户体验，你们老板怕是要上热搜。”
这时一个搬运工扛着箱子路过，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这活儿不对劲，老板半夜打电话催的。”
李奇顺势搭话：“哥，这搬哪儿去啊？”
“销毁。”那人压低嗓门，喉结滚动，“但我瞅着，好多电路板才拆一半，线都没剪干净，哪像是正常报废？这操作，比拼夕夕砍价还假。”
李奇心里“咚”一下，手心开始冒汗，掌心贴着手臂的布料，湿腻腻地粘在一起，跟考试时突然发现题全不会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推着车绕到废品堆那儿，假装找零件，眼睛却扫着那一堆旧音响。
系统技能一热，他随手捡起一台外壳裂了的，指甲一抠——里面那个改装模块，跟他昨晚拆的一模一样，金属触感冰凉，焊点排列如某种摩斯密码。
“喂！你干嘛呢！”保安一声吼，同时按下对讲机，金属领扣随着动作晃动，反射出冷光。
李奇手一抖，模块差点掉了，千钧一发按下拍照键。
就在保安冲过来的瞬间，警用摩托轰地杀到，引擎咆哮撕裂清晨的寂静，气势堪比电影主角压轴登场。
秦笑笑跨下车，头盔一摘，亮出证件：“市监协查，所有设备原地封存，配合检查。”
保安脸刷地白了，表情管理彻底失败。
李奇趁弯腰捡东西的工夫，偷偷把照片上传了云端。
秦笑笑走过来，不动声色往他边上一站，制服袖子轻轻擦过他手背，布料摩擦带来一丝暖意，像在说：别慌，我在。
——这默契，比情侣间的心灵感应还准。
当晚十点他把三块电路板的照片和数据包打包成加密压缩包，设定了凌晨三点自动群发，收件人是江若雪、纪委、还有几个记者。
发送成功的提示跳出时，屋外传来一声闷雷，低沉地滚过天际，仿佛老天爷也在给他点赞。
手机震动，系统提示浮现：
【检测到高风险证据链构建行为，技能协同权重优化。
明日技能预判生成：公共监控调阅权限绕行技巧（一级），是否接受？】
他选了‘是’，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雨开始落了，打在铁皮雨棚上，噼里啪啦像打鼓，节奏忽快忽慢的。
他摸出根烟，叼在嘴里，没点。
“周世坤，你烧设备、转黑账、搞技术外包……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他敲了敲桌上的电路板，指尖传来坚硬而冰冷的反馈，“可你忘了——律师要是会修喇叭，旧能从螺丝缝里扒出你的底裤。”
话没说完，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桌角那块尚未销毁的电路板。
芯片上的“ZSK”泛着冷光，像一只睁开的眼睛，冷冷的盯着他，仿佛在说：“你完了，我已经启动复仇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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