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高台上，风里还带着灰烬的味道。莫倾颜靠在琴台边，手指搭在断弦上，没有动。赤风站在台阶下，正和两名守卫说话，声音压得低，但能看出他在安排什么。空冥坐在断墙旁，手里握着刀，眼睛闭着，像是在养神。玄风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片竹简，低头看着。
我走到高台中央，扫了一眼四周。
“都过来。”我说。
赤风抬头，看了我一眼，立刻朝这边走。空冥睁开眼，起身把刀插回腰间，也走了过来。玄风收起竹简，跟在后面。莫倾颜没立刻起身，只是抬眼看我。
我朝她伸出手。
她犹豫了一下，把手放上来。我轻轻一拉，扶她站稳。她的脸色还是白的，但脚步能撑住。
五个人围在高台下的石阶前，站着的站着，坐的坐下。没人说话。
“这一战打完了。”我说，“敌人跑了，我们活着。但不是全胜。”
赤风皱眉。“主上，他们连旗都不要了，逃得比兔子还快，这还不算全胜？”
“他们逃了，是因为被打怕了。”我说，“可我们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防线差点被撕开三次。要是再来一次这样的攻击，我们还能守住吗？”
没人回答。
莫倾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的琴音……到后来已经压不住那股力量了。”
玄风接话：“我也注意到了。黑雾出现的时候，音波像是撞上了一层东西，散得很快。不是体力问题，是对方有克制手段。”
“所以这不是结束。”我看向空冥，“你当时绕后突袭，效果很好。但你是怎么找到敌方传令者的？”
空冥想了想。“靠的是节奏。妖兵调动时会有固定路线，传令者出现的位置也有规律。加上琴音干扰他们的判断，给了我机会。”
“也就是说，”我说，“你的行动不是靠蛮力，而是靠观察和预判。”
他点头。
“那下次呢？”我问，“如果敌方换了方式，不按常理调动，你还来得及反应吗？”
空冥沉默了几秒。“难说。如果我能提前感知他们的意图，或许可以。”
“怎么提前？”我追问。
他抬起眼。“把狩猎的追踪术和天地气息的变化结合起来。比如风向、地面震动、灵力波动这些，能不能变成一种新的判断方式？如果能，再配合琴音的节奏，我可以锁定目标，在开战前就动手。”
我转向玄风。“你觉得可行吗？”
玄风摸了摸下巴。“技术上不难。难的是信息整合。战场上变化太快，一个人看不过来。需要有人专门盯着不同方向，记录敌人的动作规律，再汇总分析。”
“就像布一张网。”我说。
“对。”他说，“情报就是战力。如果我们能在开战前就知道敌人主力在哪、什么时候会动，就能提前布置应对。”
赤风听得有点懵。“你们说得太深了。我就知道一点——我们死的人太多了。不是因为不够拼，是因为阵型乱。换防的时候没人接应，前面倒下了，后面才反应过来。”
“你想怎么办？”我问。
“训练。”他说，“每天练阵型，练配合。谁在前，谁在后，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该顶上，都要清楚。我不懂那些道法推演，但我知道，只要阵不散，人就能活下来。”
我看向莫倾颜。“你呢？琴音还能更强吗？”
她摇头。“不是强不强的问题。乐之道本就不以杀伐为主。面对那种专门压制音律的力量，我很难突破。除非……能找到新的曲谱，或者把其他道法融入琴音里。”
“技要变，阵要稳，情报要准。”我看着他们每一个人，“接下来三个月，我们不做扩张，只做两件事：一是固防，二是强技。”
赤风眼睛亮了。“主上，训练的事交给我？”
“你牵头。”我说，“空冥配合你，把实战经验拆解成基础动作，教给守卫。每日晨操加训半个时辰，从最简单的协同开始。”
空冥点头。“我可以负责外围警戒系统的优化。把陷阱、哨点、巡逻路线重新规划，让敌人没机会靠近就暴露。”
“好。”我转向玄风，“你负责整理这次战斗的所有细节。什么时候攻势最强，哪个方向最弱，敌人调动用了多少时间。把这些做成记录，以后每次战斗后都要复盘。”
“没问题。”他说，“我可以设一个‘战情哨’，专人值守，战前预判，战后总结。”
“最后是琴音。”我看向莫倾颜，“你需要什么资源，尽管提。新的琴弦、安静的练习场所、或者其他长工的协助，都可以。”
她抿了抿嘴。“我想试试把道法符文刻进琴身。也许能让音波更稳定，不容易被干扰。”
“去做。”我说，“庄园现在最大的任务不是扩张，而是扎实。谁有问题，现在就说。”
没人开口。
我环视一圈。“这场仗让我们活下来，但也暴露了很多问题。敌人这次输了，是因为轻敌。下次他们再来，一定会准备得更充分。我们不能靠运气守下去。”
赤风忽然笑了。“主上，说实话，刚才我还觉得赢了就该歇几天。”
“歇可以。”我说，“但不能停。今天休息是为了明天能更快站起来。我们不是为了打完一场仗而战，是为了以后每一场都能赢。”
空冥站直了身体。“我会重新规划猎杀路线，把追踪术和环境感应结合，争取在敌人动手前就切断他们的指挥。”
玄风拿出竹简和笔。“我现在就开始记。”
莫倾颜抬头看我。“我想搬去东院。那边安静，适合练琴。”
“去吧。”我说，“让工匠明天就去修整屋子，你要什么材料，找墨羽调。”
她点点头。
赤风搓了搓手。“那我去找守卫们开会，先把明天的训练排出来。”
“去。”我说。
他转身就走，脚步比刚才有力。空冥活动了下手腕，朝外围走去。玄风低头在竹简上写字，一笔一划很认真。莫倾颜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我。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我问。
“你说得对。”她说，“我们赢了，但赢得很险。如果那天我没挺住，或者空冥没能打断他们的指挥，结果可能完全不一样。”
“所以现在改，还来得及。”
她看着远处正在清理废墟的守卫。“他们也需要知道，为什么还要练，为什么不能松懈。”
“你会让他们明白的。”我说。
她轻轻点头，转身慢慢朝东院走。风吹起她的衣角，背影有些单薄，但脚步没停。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各自离开的方向。
赤风在广场上喊了一声，守卫们陆续集合。空冥走到第一道哨岗前，弯腰检查地面痕迹。玄风坐在石阶上，继续写。莫倾颜推开东院的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响声。
我转身走向庄园深处。
天还没黑，风从西边吹来，带着烧焦的气味。远处有铁器敲击的声音，是工匠在修补破损的围墙。一名守卫抱着一堆断裂的长枪走过，脚步很稳。
我走进议事厅，桌上还摊着战前的地图。墨迹未干，标出了敌军三次主攻的方向。我拿起笔，在边缘写下几个字：固防三月，强技为先。
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抬头。
赤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块木牌。“主上，这是新训练场的牌子，您看看写得行不行。”
我把笔递给他。“你自己写。”
他接过笔，低头在木牌上刻字。手腕用力，每一笔都很重。
我看着他写完最后一划，举起木牌看了看。
“林羽庄园·训练场”七个字，歪歪扭扭，但很清楚。
他咧嘴一笑，转身走出去。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把木牌插在训练场入口。
几名守卫围过去看，有人伸手摸了摸那几个字。
赤风拍了拍手，大声说：“明天早上辰时，所有人到这里集合！迟到的，加练一个时辰！”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