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议事厅前的石阶上，手里握着那枚从骨符上掰下的残片。指尖还能感觉到它微微的温热，像是有东西在内部流动。刚才那一战看似结束，可我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空冥走过来，肩上的弓背得笔直。他的右手还在渗血，但步伐没有一点迟缓。他站在我身侧，目光扫过庄园四周的城墙，声音低沉：“他们留下了记号。”
“不只是记号。”我把残片翻了个面，露出背面那三个用血写成的字，“这是回应。他们在告诉后面的人——我们的一切动作都已经被记录。”
空冥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了弓身上。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下一次来的不会是试探，而是全力一击。
我收回视线，从储物空间取出那块五彩晶石。它现在看起来很安静，表面灰暗，像是失去了所有光华。但就在刚才，我察觉到一丝异样。它和之前不一样了。
“你感觉到了吗？”我问。
空冥走近一步，闭眼凝神。片刻后，他睁开眼：“里面有东西在动。不是灵气，也不是妖气，是一种被压缩过的力量，混杂着战斗时吸收的那些气息。”
我点头。这块晶石在破盾时吸收了大量黑袍人释放的能量，当时只是短暂发光，随后便陷入沉寂。我以为它耗尽了，但现在看来，它是在转化。
“它变了。”我说。
空冥盯着晶石，眉头微皱：“能用吗？”
“还不确定。”我将一丝神识缓缓探入晶石内部。不能太急，也不能太深。一旦刺激过度，可能会引发反噬。我的意识刚触到核心区域，晶石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五彩光芒从内部亮起。
那光不刺眼，却极纯粹，像是一道被封存许久的河流终于找到了出口。光芒流转间，我能感觉到一股温和却厚重的力量向外扩散。周围的空气变得凝实，连呼吸都慢了一拍。
空冥退了半步，眼神一紧：“这股压感……比之前强太多了。”
我也感到惊讶。原本这块晶石只能辅助扰动空间结构，现在它的能量层级明显跃升了一个台阶。不只是量变，是质变。
“它把吸收的妖气炼化了。”我说，“而且融合进了自己的本源。”
空冥看向我：“如果把它嵌进武器里呢？”
“风险很大。”我看着手中的晶石，“你的弓上有大道符文，强行融合可能破坏原有平衡。一旦失控，不止是武器损毁，你也可能受伤。”
他没犹豫：“试试。”
我没有立刻答应。他在战场上已经拼到了极限，右手指节裂开，灵力透支，这时候再动用未知力量，随时可能崩断经脉。
但他看着我的眼神很坚定。这种时候，没人比我更清楚他的性格。他不是在请求许可，是在告诉我——他要上。
我最终点头：“你来主导。以精血为引，建立共鸣。我只负责引导能量，不强行注入。”
空冥脱下外袍，卷起右袖。手臂上有几道旧伤，新血正从指缝中渗出。他咬破指尖，在弓身中央画下一道符线。那是他早年猎杀大妖时留下的契约印记，代表性命相托的意思。
弓身轻颤，发出一声低鸣。
我将晶石贴在符线交汇处，双手结印，慢慢催动神识。这一次我不再压制，而是让晶石自主释放能量。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光芒骤然增强，五彩流转中竟泛起一层金边。
那光顺着符线蔓延，钻入弓体深处。
刹那间，整把弓开始震动。弓弦无风自动，发出嗡的一声长响。空气中出现细小的波纹，像是水面被无形之手推开。
空冥单膝跪地，左手撑住地面。他的额头冒出冷汗，脸色瞬间发白。我知道他在承受巨大的压力，但没有阻止。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几分钟后，震动停止。
弓静静躺在地上，通体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原本朴素的木质弓身浮现出新的纹路，像是自然生长出来的脉络，又像是某种古老文字。
空冥伸手握住弓柄。
没有排斥，没有反震。就像它本来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缓缓起身，拉开弓弦。这一次不需要搭箭，也不需要蓄力。弓弦刚拉到一半，前方三丈处的青石地面就裂开一道缝隙。裂缝笔直向前延伸，尽头处一块巨石无声碎裂，化作粉末。
我盯着那堆碎石，心跳加快。
这一击没有动用任何外力，完全是弓本身释放出的能量震荡。
“威力提升了多少？”我问。
空冥松开弓弦，摇头：“说不清楚。但现在的每一击，都能撕开空间节点。如果再遇到那种护盾，不用反复扰动，一箭就可以打出裂口。”
我看着他手中的弓，心里有了底。
敌人拿到了我们的战斗数据，知道我们的战术节奏、配合方式、甚至每个人的极限。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们也在变。
而且变得更快。
“你能控制它多久？”我问。
“只要不停下呼吸，就能一直拉弓。”他说完，抬头看向北面林子的方向，“他们要是再来，我会让他们知道，上次那一战，根本不是终点。”
我收起晶石残核，原本饱满的晶体经过融合后缩小了一圈，只剩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但它仍在微微发烫，说明还有余力。
“召集所有人。”我说，“不是为了防守，是为了重新布置攻击节点。既然他们想看我们的反应，那就让他们看个清楚。”
空冥站在我身后，弓背得笔直。他没有再说话，但我知道他在等。等下一个信号，等下一场战斗。
我转身走向议事厅，脚步稳定。穿过庭院时，看见西边墙角有一片焦土，是昨夜战斗留下的痕迹。那里原本种着一排花，现在只剩灰烬。
但我没停下。
走到门口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是弓弦震动的声音。
空冥站在原地，右手搭在弓弦上，眼睛盯着远方。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我脚边。
我推门进去，准备摊开地图。
外面的天还没黑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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