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狼那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我，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它的话音落下，战场却没立刻再起波澜。反倒是风向变了，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西北方压来。
我握紧玉简，目光扫过前方妖兵阵列。它们原本杂乱无章的动作突然整齐起来，脚步一致，呼吸同步，连挥刀的节奏都像是被同一根线牵引着。
“不对。”我低声说。
空冥在残塔上弓弦未松，声音通过玉符传来：“后方高崖上有动静。”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道黑影立在远处山岩之上。那人全身裹在漆黑长袍里，兜帽遮住面容，只有一双眼睛泛着幽光。他双手结印，掌心朝天，周身空气微微扭曲，仿佛空间都在向他倾斜。
玄风站在我身旁，眉头紧锁：“这股气息……不是妖气，也不是魔气。他在用某种力量调动所有妖兵的神魂。”
话音刚落，那黑袍人指尖轻抬。下方一名普通妖兵猛然暴起，一拳砸碎了冲来的藤蔓。它的速度提升了近一倍，动作精准得不像野兽，倒像训练多年的死士。
“他在控制他们。”我说。
妙龄的藤蔓刚缠住三个妖兵，转眼就被挣脱。那些妖兵眼神呆滞，但战斗力暴涨，甚至开始配合进攻路线，专挑防御薄弱点冲击。
东南角屏障再次震荡，灵石接连炸裂。赤风带人死守缺口，刀锋砍得发烫，仍被逼得步步后退。
“不能再这样下去。”我调出系统界面，将监控视野拉到最大。整个战场的数据流中，唯独那个黑袍人的位置没有显示任何身份信息。系统判定为未知存在，危险等级无法评估。
我立刻传令玄风：“你能探到他的弱点吗？”
玄风闭目凝神，手指掐算片刻，睁开眼时脸色微变：“他在借地脉阴流布阵，胸前悬浮着一块骨符，那是力量核心。只要毁掉它，就能切断他对妖兵的控制。”
“空冥。”我对着玉符下令，“目标转移，压制黑袍人。”
“明白。”空冥拉开长弓，三支符文箭搭在弦上，同时激发。
箭矢破空而出，在半途划出三道白痕。可就在接近黑袍人三丈距离时，一层无形屏障浮现，箭矢撞上去瞬间化作飞灰。
“护盾太强，远程无效。”空冥的声音透着一丝凝重。
黑袍人依旧站立不动，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但他身后的妖兵攻势更猛了。妖狼仰头咆哮，身上黑气翻滚，体型再度膨胀，四肢着地，竟显出几分真身轮廓。
“它要拼命了。”玄风提醒。
我迅速调动系统权限，命令妙龄启动预埋杀阵。地面震动，数十条粗壮藤蔓破土而出，直扑妖狼双足。巨藤缠绕而上，暂时拖住了它的冲锋。
“赤风！”我喊道，“顶住东南角！”
赤风怒吼一声，带着精锐战士冲上前，用身体堵住即将崩裂的防线。他们的刀刃与妖兵硬碰硬，鲜血四溅，却没有一人后退。
趁着这空档，我转向玄风：“你有把握靠近吗？”
玄风看着远处高崖：“正面不行。但西侧有雾气遮掩，我可以绕过去。”
“去吧。”我说，“空冥会掩护你。”
空冥已经重新搭箭，这次他没有急着出手，而是调整角度，瞄准黑袍人护盾边缘。他知道，真正的机会只有一次。
玄风收起拂尘，身形一闪，沿着城墙阴影疾行。他贴着墙根移动，避开空中巡逻的鹰妖视线，慢慢向西绕去。
妖狼被藤蔓困住，怒吼连连，一爪拍下，直接撕裂两条巨藤。它挣扎着想要脱身，却被更多藤蔓缠住关节。妙龄站在后方，双手不断掐诀，维持阵法运转。
“撑不了太久。”她低声道。
我知道时间不多。黑袍人每多存在一秒，敌军战力就提升一分。等到他完全掌控全场，我们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空冥的箭再次射出。这一次，箭矢在空中分裂成九点寒星，呈扇形覆盖黑袍人上方区域。护盾波动了一下，但仍稳稳护住本体。
“他在蓄力。”玄风的声音突然从玉符中传出，“骨符亮度在增强，可能准备释放大范围控魂术。”
我心头一沉。如果让那种术法成型，不只是妖兵，就连我们的战士也可能被影响心智。
“不能再等。”我说，“玄风，动手。”
“已接近侧翼。”玄风回复，“三十步内，准备突袭。”
就在这时，妖狼猛然发力，挣断最后几根藤蔓，一跃而起，朝着屏障最弱处狠狠撞来。轰的一声，整段城墙剧烈晃动，几块青石崩裂坠落。
“挡住它！”我大喝。
赤风率队迎上，刀阵列成一线，硬生生扛下这一击。可妖狼的力量太过恐怖，他们被震得连连后退，防线出现缺口。
我立刻将两成地脉灵流调往正面，屏障勉强恢复稳定。但这样一来，其他区域的能量供给就变得紧张。
“林羽。”空冥忽然开口，“黑袍人动了。”
我抬头看去。那黑袍人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向天空。胸前的骨符光芒大盛，周围空气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小型漩涡。
“他在召唤什么？”我问。
“不是召唤。”玄风的声音压得很低，“是融合。他要把所有妖兵的战意凝聚成一股杀伐之力，直接轰穿大阵。”
“必须打断。”我说，“玄风，你现在在哪？”
“二十步。”玄风回答，“雾气遮挡了他的感知，但我还没找到突破口。”
空冥第三次拉弓。这一次，他只搭了一支箭，箭身缠绕着淡金色符文。
“这是我最后一支破障箭。”他说，“只能用一次。”
“等玄风到位。”我下令。
“来不及了。”玄风突然说，“他要完成了。”
我看到那骨符的光芒已经连成一片，如同一轮黑色太阳悬在高崖之上。妖兵们齐声嘶吼，声音汇聚成潮，冲击着我的耳膜。
“现在！”我喊道。
空冥松手。
箭矢如雷贯出，直取黑袍人护盾中心。几乎同时，玄风从雾中跃出，拂尘甩出一道银光，直击骨符本体。
黑袍人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终于转身。他左手一扬，一道黑幕凭空升起，挡在骨符前。
破障箭撞上黑幕，爆发出刺目强光。护盾剧烈震荡，出现了细微裂纹。
玄风的拂尘也到了。银丝缠上骨符边缘，猛地一扯。
骨符晃动了一下，光芒骤然减弱。
黑袍人发出一声低哼，身形微晃。
下方妖兵的动作立刻迟缓下来，攻势为之一滞。
“有效！”我说。
可就在这时，玄风的脸色变了。
“不好，骨符在反噬！”
他手中拂尘突然断裂，一股黑气顺着银丝倒卷而上，直扑他的面门。
玄风急速后退，但还是被黑气擦过肩膀。他闷哼一声，摔在地上，翻滚数圈才停下。
空冥立刻补射一箭，逼退追击的黑气。
我正要下令接应，却见那黑袍人缓缓抬起手，掌心对准玄风所在位置。
骨符重新亮起，比之前更加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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