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鹰妖退去的方向渐渐暗了下来，天边的云层压得很低。我站在主城楼上，手里的玉简还在微微震动，显示护园大阵的能量波动尚未完全平复。
空冥从残塔那边走过来，脚步有些沉。他左腿上的伤已经包扎过，但走路时还是能看出来不对劲。他站到我身边，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眼西面的天空。
“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我说。
他点头：“刚才那一击是试探。真正的进攻，会在三日后。”
我知道时间不多。前一次交手暴露了我们的部分防御弱点，敌人一定会调整策略。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追击，也不是休息，而是把所有人组织起来，把防线重新搭好。
我抬起手，激活了广播玉符。声音传遍整个庄园：“所有战力单位，立即前往中央校场集结。重复一遍，所有战力单位，即刻集合。”
命令下达后不到半盏茶时间，校场上已经开始有人影出现。赤风带着他的部落战士最先赶到，二十多名精壮汉子整齐列队，手中兵器握得笔直。妙龄从藤林方向快步走来，肩上背着一捆刚炼制好的藤索。红姬也从灶房赶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陶罐，说是给伤员准备的疗伤药汤。
清虚子站在高台边缘，默默看着下方的人群。我没有急着开口，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才走上石阶。
“刚才那一战，我们挡下了妖王级别的一次正面冲击。”我说，“对方没能破阵，也没能杀进来一个人。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庄园，不是他们想踏就能踏进来的。”
底下没人说话，但有几个战士挺起了胸膛。
空冥拄着弓走到队伍前方，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接下来的布防，必须更严密。他们的主力还没动，飞行部队会更多，攻击节奏也会更快。”
他抬手指向西侧：“我已经分析过刚才那些妖兵的飞行路线。它们喜欢从高空俯冲，利用速度撕开防线。如果我们只守城墙，很容易被突破。”
赤风问：“那怎么打？”
“分三层。”空冥说，“第一层，由妙龄负责。她在外围布置带毒刺的藤蔓，专门缠住低空掠过的妖兵。只要落地，就是死路一条。”
妙龄点头：“我已经准备好了七处伏点，随时可以启动。”
“第二层是中距离压制。”空冥继续说，“赤风部的弓手和机关弩阵要交叉覆盖，不能有死角。每一支箭都要瞄准翅膀和关节部位，打掉他们的机动性。”
赤风咧了下嘴：“放心，我的人都是猎户出身，专打飞禽。”
“第三层是高层狙杀。”空冥看向自己，“我会守在西侧残塔。那里视野最好。一旦发现领队级别的妖将，立刻清除。不能再让他们靠近护园大阵。”
我说：“我会调用地脉灵流，优先为这三个区域供能。系统已经计算出最优分配方案，马上执行。”
话音刚落，大地轻微震了一下。地脉锁阵开始重新充能，几处关键节点泛起淡青色的光。
赤风突然喊了一声：“等等！”
我们都转头看他。
他指着南面的城墙：“那边的阵眼好像不太稳。刚才震动的时候，我看到有一块灵石裂了。”
我立刻打开玉简查看。果然，东南角的屏障稳固率比其他地方低了将近十个百分点。如果下次攻击集中在那里，很可能被强行撕开缺口。
“必须加固。”我说，“清虚子前辈，请您协助引导地脉回流。赤风，你带人去换新的灵石，每块都要用双倍封印符加固。”
清虚子点头，袖袍一挥，一道灵光直入地下。我能感觉到地脉的流动变得顺畅了许多。
这时红姬走了过来，把那个陶罐递给我：“这是新熬的药，能让伤口愈合快些。空冥的腿需要再处理一次。”
空冥摇头：“现在没时间。”
“不是给你。”红姬直接把罐子塞进我手里，“是给接下来受伤的人准备的。”
我接过罐子，放在一旁的石台上。她转身又去了灶房方向，说还要多备几锅。
人手安排妥当后，我再次召集所有人到校场中心。这一次，我启用了契约共鸣功能。系统连接了我的神识与几位长工的意识，在短暂的几秒内，我们将各自的职责和反应流程同步了一遍。
“一旦开战，所有指令通过玉符统一发布。”我说，“不允许擅自行动。陷阱触发、火力覆盖、人员调度，全部按计划来。”
赤风举起刀：“若有违令者，斩。”
战士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得空气都在抖。
空冥回到西侧残塔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坐在塔顶边缘，弓横放在膝上，四支箭整齐地插在身侧的石缝里。他检查了一遍震魂雷的埋设位置，确认信号线全部接通。
我站在城楼上，看着整个庄园的布局。每一处关卡都有人值守，每一段城墙都布了陷阱。护园大阵的光芒比之前更稳，地脉供能正常，屏障稳固率回升到了九成以上。
远处山林依旧安静，但我知道那种安静撑不了多久。
“你觉得他们会从哪个方向来？”我对着通讯玉符问。
“还是西面。”空冥的声音传来，“那里地势开阔，适合大军推进。而且……他们记住了刚才的位置。”
“那就等他们来。”
我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玉简，上面跳动着各个防御节点的状态。一切就绪。
赤风带着战士上了城墙，弓弩上弦，目光盯着远方。妙龄最后巡视了一遍藤蔓区，轻轻拍了下手，几根藤条缓缓缩回土中，只留下地面细微的裂痕。
我正准备下令全员进入最终戒备状态，忽然听见玉简发出一声轻响。
是警报前置信号。
西南方向，三十里外，有一股微弱但持续的灵气波动正在接近。不是大队人马，也不像普通巡逻。更像是……某个强大个体独自前行。
我立刻切换频道：“所有人注意，西南荒谷方向发现异常移动目标。等级未知，速度中等，预计两个时辰内抵达外围屏障。”
空冥低声说：“不是刚才那个老鹰。”
“我知道。”我盯着玉简上的轨迹，“这次的气息不一样。”
赤风握紧了刀柄：“要不要派人去查？”
“不用。”我说，“让他进来。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现在查，反而打草惊蛇。”
空冥问：“你是想等他靠近再动手？”
“不。”我说，“我是想知道，他是来探路的，还是……送信的。”
话刚说完，玉简上的光点突然停了一下。
然后转向东北，绕开了我们预设的监视路线。
它没有继续往庄园来。
而是朝着北面的断崖去了。那里有一片废弃的石庙，平时没人去。
我盯着那个移动的标记，手指慢慢收紧。
那个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至少现在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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