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鼻青脸肿的何雨柱，易中海的脚步踩在中院的青砖地上，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何雨柱嘴里还在含混不清地呻吟，半边脸高高肿起，嘴角挂着一丝血沫，那副狼狈模样，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易中海这张老脸上。
今天，他壹大爷的威信，被那个叫江辰的小畜生，彻底撕碎了。
他不仅没能让江辰低头，反而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得力的“武器”傻柱被人当众打成了猪头。院里那些邻居投来的异样目光，有幸灾乐祸，有畏惧，更有质疑。
这些目光像一根根钢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不行！
这口气绝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易中海的眼底，那份平日里伪装出来的温厚荡然无存，只剩下压抑不住的阴狠。
他将何雨柱推给闻声出来的秦淮茹，自己则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老刘，老阎，都到我屋里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刚从刘海中家串门出来的阎埠贵，正盘算着晚饭是吃白菜还是萝卜，听到这声音，心里咯噔一下。他跟刘海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三人进了易中海的家，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将院里的光线与声音彻底隔绝。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滞重，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呼吸声。
“易大哥，这……”
阎埠贵搓了搓冰凉的手，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未消的惊惧。
“那个江辰，太邪性了！傻柱那么壮实一个人，在他手上跟个三岁孩子似的，这以后可怎么办？”
“是啊！”
刘海中挺着他那标志性的肚子，官腔里满是忧虑。
“这小子又硬又横，今天这事一出，以后院里开会，还有谁会把咱们当回事？咱们的威信，算是让他给打没了！”
“威信？”
易中海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却因为手抖，茶水溅了出来，烫得他手背一哆嗦。
他猛地将缸子砸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威信是打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两人面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硬的打不过，咱们就来软的。”
他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阴冷的弧度。
“不，是来阴的！”
刘海中和阎埠贵立刻竖起了耳朵，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易中海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光，那是一种混杂着嫉妒与恶毒的光。
“你们想过没有，他江辰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爹妈刚死，他凭什么？”
“凭什么他屋里能有一整套德国进口的钳工工具？那玩意儿，厂里的老师傅都眼馋！”
“凭什么他能有那么多花梨木、紫檀木？那些可都是顶级的硬木，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这本身就不正常！”
易中海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刘海中和阎埠贵心中最贪婪的那扇门。
两人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易大哥，你的意思是……”刘海中试探着问，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没错！”
易中海眼中爆发出毒辣的光芒，他一字一顿，声音里透着一股置人于死地的快意。
“我们就给他扣一顶‘投机倒把’的帽子！”
“不光是投机倒把！”
他的声音更低了，也更狠了。
“就说他那些东西，来路不明，是跟潜伏的敌特分子勾结，私下交易得来的‘敌特物资’！”
“敌特物资”四个字一出口，阎埠贵和刘海中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罪名，太大了！
在这个风声鹤唳的年代，这顶帽子只要扣上去，别说是一个江辰，就是天王老子，也得被扒掉一层皮！
谁戴上，谁死！
短暂的震惊过后，是无尽的狂喜与兴奋。
“高！易大哥，实在是高啊！”
阎埠贵激动得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他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里，全是贪婪。
“这样一来，咱们就是响应号召，清理阶级队伍！没收他所有东西，都是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对！”
刘海中一拍大腿，官瘾又犯了，他挺直了腰板，仿佛已经坐在了审判席上。
“然后咱们就立刻召开全院大会，公开批斗他！把他批倒！批臭！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最后再扭送到街道办保卫科去！”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后院的方向，嘴角咧到了耳根。
“到时候，他那两间宽敞明亮的大北房，不就顺理成章地空出来了吗？”
三人的脸上，同时浮现出恶毒而贪婪的笑容。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江辰被众人唾骂、被戴上高帽批斗的凄惨下场。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那满屋子的珍贵木料和工具被他们瓜分一空。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搬进那两间属于江辰的房子里，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就这么定了！”
易中海一锤定音。
“就定在今天晚上！天一黑，就开全院大会！”
……
后院。
江辰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毫不知情。
他正坐在自己的屋里，用一块柔软的棉布，细细擦拭着一套刚到手不久的宝贝工具。
德国产的钢材，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每一件工具都像是精密的艺术品，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他沉浸在这种专注的宁静之中。
突然。
“咚！咚咚！”
院门外，传来一阵清晰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这声音，不像院里任何一个邻居。
“请问，江辰是住在这儿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书卷气，清晰地传了进来。
江辰放下手中的工具，起身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整洁干部服、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看起来斯斯文文，手里还提着一个公文包。
“我是。”
江辰平静地回答。
年轻人脸上露出了温和的微笑，主动伸出手。
“你好，江辰同志。”
“我是轧钢厂办公室的王秘书。”
“厂里已经正式收到了街道办下发的通知，关于你接替父亲江建国同志岗位的事情，需要你现在跟我去厂里一趟，办一下相关的入职手续。”
江辰的目光微微一凝。
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沉稳地点了点头，转身进屋，将门窗仔细锁好。
然后，他跟着王秘书一起，朝着红星轧钢厂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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