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扰人心绪的和尚身边逃开，我一头扎回深山。洞府口的瀑布声依旧轰鸣，却压不住我心底的烦躁。
洞里，姐姐坐在石床边，脸色难看得很，对着一个石碗干呕。
“姐？”我心头一紧，快步过去，“是不是上次的伤还没好利索？”
她看见我，眼神一慌，连忙摆手：“没、没事……可能就是，山风凉，胃里不舒服。”
她这话说得气虚，连正眼都不敢瞧我。修炼了千年，早不是肉体凡胎，哪来的着凉胃不舒服？
一个极其糟糕的念头猛地砸下来，砸得我眼前发黑。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都变了调：“你……你那个……多久没来了？”
姐姐的手瞬间冰凉，脸唰地一下全白了，嘴唇哆嗦着，眼泪毫无征兆地滚下来。她这反应，等于承认了。
怀孕了。她竟然怀了许砚书的孩子！
我像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脑子里嗡嗡直响。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不能要！”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石洞里撞出回响，“姐姐，这孩子不能留！”
姐姐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
“青儿！这是……这是我和砚书的骨肉啊！”她护住小腹，像是怕我下一秒就会冲过去伤害它。
“骨肉？什么骨肉！”我急得口不择言，“许砚书已经走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现在怀着这个孩子算什么？他是个凡人！这孩子半人半妖，就是个孽障！天道不容！你拿什么养他？你自己现在什么身子你不清楚吗？”
我一股脑把最残酷的现实摔在她面前。姐姐的身体因为之前的事本就虚弱，怀上这个孩子，无异于雪上加霜。而且，半妖之子，天生异类，一旦降生，气息根本瞒不住，到时候引来天劫或者修士，我们拿什么抵挡？
“这是报应吗？还是你觉得日子过得太安稳了？”我气得胸口发疼，“留下他，我们三个都得死！”
“不会的！青儿，不会的！”姐姐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泪水涟涟，“我会保护好他！我可以的！这是我的孩子……我在这世上，只剩下这点念想了……”
她哭得浑身发抖，那种绝望又执拗的神情，像极了当初决定嫁给许砚书时的样子。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我知道，她一旦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念想？”我甩开她的手，又气又悲，“姐，你的念想会害死你的！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姐姐突然抬起头，眼神里透出一股我从没见过的狠劲和决绝，“青儿，我知道危险，我知道难。但他是我的孩子，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要把他生下来！就算……就算真要了我的命，我也认了！”
她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脸上竟泛起一种近乎神圣的母性光辉，与刚才的脆弱判若两人。
我看着她的样子，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没有带来丝毫喜悦，只有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重和恐惧。
我颓然地坐到石凳上，看着姐姐小心翼翼护着肚子的模样，心里一片冰凉。
这孩子，留不下，又劝不掉。
“哎，孽缘啊，本以为姐姐的情劫已经过去，可这个孩子的存在，让她更无法跟红尘割舍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跟许砚书一起，搬到别的地界去，虽然可能会再次重蹈覆辙，但总有一段美好的日子可以一起度过”。
看着姐姐憔悴的样子，我知道这个孩子也只能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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