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富察贵人那场看似偶然的御花园相遇,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虽不剧烈,却悄然改变着某些力量的格局。云薇回到偏殿后,并未急于主动拜访富察贵人,她知道,过犹不及,保持适当的神秘感和距离,有时比频繁接触更能引人重视。她依旧扮演着“静养”的病人,但暗中与赵公公确认收网事宜的次数,却愈发频繁。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云薇这边的网正悄悄收紧,长春宫里的伊贵人,在经历了侍寝赏赐的短暂打击和嫉恨后,见云薇并未因此张扬,反而更加“病弱”深居,那口恶气非但没出,反而憋得愈发狠毒。谣言攻击被对方以退为进巧妙化解,下毒之计似乎也收效甚微(至少表面看来云薇只是“忧思成疾”,并未病危),这让心高气傲的伊贵人如何能忍?
“主子,那乌雅氏缩在咸福宫不出来,咱们的人一时也找不到机会再下手。而且……皇上刚让她‘静养’,咱们若做得太过,恐怕……”翠容小心翼翼地提醒,脸上带着担忧。
伊贵人烦躁地挥了挥手,打断她的话,美艳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本宫知道!明着来不行,那就换个法子!让她‘静养’?本宫偏要让她再也‘静’不下来!”她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一个新的、更为狠辣的计谋在她心中成型。
“她不是靠着装可怜、扮安分才得了皇后和皇上那点怜悯吗?”伊贵人冷笑一声,“若是让她背上一个‘盗窃御赐之物’的罪名,人赃并获,看她还如何装模作样!到时候,别说恩宠,就是她那条小命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翠容吓了一跳:“盗窃?这……这罪名是不是太大了?而且,如何能将御赐之物放到她那里?”
“蠢货!”伊贵人低声斥道,“谁让你放真的御赐重器了?找个不太起眼、但又确实是皇上或皇后赏过她、或是她有可能接触到的物件就行!关键是,要让她有口难辩!”
她站起身,在殿内踱了几步,脑中飞速盘算着:“前阵子皇后不是赏过各宫一些新样的宫花吗?本宫记得有一支赤金点翠海棠的,样式别致,本宫并不常戴。就它了!”她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翠容,“你找个机会,趁乌雅氏不在偏殿时,让人把那支簪子偷偷放到她妆匣的最底层!要做得隐秘!”
翠容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咸福宫偏殿如今被那乌雅氏管得铁桶一般,咱们的人很难混进去啊……”
伊贵人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混不进去?那不是还有个现成的‘自己人’吗?”
翠容一愣:“主子是说……?”
“那个叫秋月的宫女!”伊贵人压低了声音,眼中满是算计,“本宫早就留意她了!当初乌雅氏刚出冷宫,她就表现得不安分,如今乌雅氏得了势,却把她边缘化,只让她做些粗活,她心中能无怨?前几日乌雅氏得了那么多赏赐,一件好的都没给她,她怕是早已恨得牙痒痒了!你去找她,许她重利,或是拿捏住她的什么把柄,让她为我们办事!只要她把簪子放进去,到时候再由她‘偶然’发现并揭发,岂不是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
翠容听得眼睛一亮,这计策果然毒辣!利用对方内部的人反水,确实比从外部硬闯要高明得多,也稳妥得多!
“主子高明!奴婢这就去想办法接触那个秋月!”
“记住,要快!要隐秘!”伊贵人叮嘱道,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带着残忍意味的笑容,“本宫倒要看看,这次她乌雅云薇,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与此同时,咸福宫偏殿内,云薇正靠在窗边软榻上,听赵公公汇报最后的布置。
“……都安排妥了,小德子和小禄子下次接头就在明晚戌时三刻,老地方。翠容那边,只要她出现接手,咱们的人立刻动手,保证连人带赃物一起拿下!”赵公公语气斩钉截铁。
云薇点了点头,目光沉静:“好。一切按计划行事。”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问道,“秋月最近怎么样了?”
赵公公脸上露出一丝厌恶:“回小主,那丫头最近安分了不少,每日就是埋头干活,也不往您跟前凑了。但奴才瞧着,她那眼神时不时地往外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总觉得不太对劲。”
云薇眸光微闪。秋月的“安分”反而让她更加警惕。狗急跳墙,更何况是秋月这种心思活络又心怀怨恨的人。
“让人看紧她,尤其是明日。”云薇吩咐道,“无论她有什么异动,立刻来报。”
“嗻!”
赵公公退下后,云薇独自沉思。明晚就是与伊贵人决战的时刻,她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秋月,就像一颗埋在身边的不稳定炸弹,必须严密监控。
然而,云薇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伊贵人会如此迫不及待,并且将毒手直接伸向了她内部最薄弱的一环。
就在第二天下午,云薇因“病情”需要休息,由春喜陪着在屋内小憩。赵公公则按照云薇之前的吩咐,外出与安嫔宫里的管事太监对接一些日常用度琐事,这是为了在收网前,维持一切如常的表象。
偏殿内,只剩下冬梅在廊下做着针线,以及……在院中一角,看似认真洒扫,实则心神不宁的秋月。
就在这时,院门被轻轻叩响。冬梅放下针线前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面生的小宫女,说是长春宫负责浆洗的,走错了路,来讨碗水喝。
冬梅不疑有他,见对方年纪小,嘴唇干裂,便好心让她进来,自己去小厨房倒水。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那小宫女迅速凑到看似在认真扫地的秋月身边,飞快地低语了几句,同时将一个用普通帕子包裹着的小物件塞进了秋月的手中。
秋月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扫帚的手指关节都攥得发白。她下意识地想推开,但那小宫女眼神凌厉地瞪了她一眼,又飞快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即便接过冬梅递来的水,道谢后匆匆离开了。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
冬梅毫无所觉,继续回去做她的针线。
秋月站在原地,如同被冻住一般,手中的扫帚“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个帕子包裹的硬物,不用打开,她也知道里面是什么——那支伊贵人让她放入云薇妆匣的海棠簪!
巨大的恐惧和挣扎瞬间攫住了她。她知道,这是投名状,做了,就等于彻底背叛了云薇,将自己绑在了伊贵人的战车上;不做……伊贵人那边绝不会放过她,那个抹脖子的手势就是警告!
想到云薇那洞悉一切的眼神,想到赵公公的严密监视,想到自己永无出头之日的现状,再想到伊贵人许诺的“重利”和威胁……秋月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疯狂的决绝取代。
她迅速将帕包塞进袖袋,捡起扫帚,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打扫,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云薇紧闭的房门,心脏狂跳不止。
机会……就在现在!赵公公不在,小主和春喜在休息,冬梅在廊下……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提着扫帚和簸箕,装作要清理廊下角落的样子,慢慢向着云薇居住的正屋挪去。
风暴,以另一种更阴险的方式,骤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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