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矿洞的入口，阴冷的风卷着泥土的腥气，吹得人骨头发寒。
面对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瘫软在地的三个人，林卫国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同情？
那是什么东西。
他很清楚，对这些在暗处觊觎自己性命的豺狼施以仁慈，就是对自己未来最大的残忍。
他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换做院里任何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此刻恐怕早就慌了神，要么想着赶紧把人扭送回四合院，要么去找厂领导，最终的结果无非是让三大爷阎埠贵那样的“官迷”跳出来，组织一场全院大会。
然后呢？
无非是一番“都是邻里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年轻人要大度”的和稀泥说辞。
最后，贾东旭最多挨几句不痛不痒的批评，再假惺惺地道个歉。
事情就算翻篇了。
可那埋在心底的仇恨，只会像毒草的根一样，在看不见的土壤里疯狂滋长，等待下一次更阴险、更致命的爆发。
林卫国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虚伪的道歉和调解。
他要的，是釜底抽薪，是一击致命！
他弯下腰，左右手分别抓起贾东旭那两个同伙的衣领，就像拖拽两条毫无生气的死狗，毫不费力地将他们从黑暗的矿洞里拖了出来。
碎石在他们后背划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啊……疼！疼死我了！”
“大哥，好汉，饶了我们吧！”
两人的哀嚎声凄厉，却换不来林卫国半分停顿。
另一根绳索的末端，系在贾东旭的手腕上。
林卫国只是手腕一抖，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贾东旭整个人被拽得一个踉跄，狼狈不堪地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活像一头被牵着去屠宰场的牲口。
他没有回那个充满了算计与倾轧的四合院。
自行车都懒得去取。
他就这样，在一路零星路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徒步将这三个丧家之犬，径直押往了轧钢厂的保卫科。
保卫科值班室的灯光昏黄。
当林卫国拖着两个人，牵着一个人，出现在门口时，正在喝茶的保卫科长手里的搪瓷缸子差点掉在地上。
“林……林工？”
科长猛地站起身，眼睛瞪得溜圆。
林卫国松开手，那两个同伙立刻瘫在地上，像两滩烂泥。
他将牵着贾东旭的绳子往科长桌前一扔，言简意赅。
“科长，这三个人在厂区西边的废弃矿洞图谋不轨。”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砸在寂静的办公室里。
“我严重怀疑，他们企图盗窃国家矿产资源。”
一顶大帽子，先扣了上去。
科长的心头猛地一跳。
盗窃国家资源，这可不是小事！
林卫国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抖如筛糠的贾东旭，声音更冷了几分。
“顺便，还想对我进行人身伤害。”
言毕，他不再多说半个字，直接给整起事件定了性。
保卫科长看着眼前这副骇人的阵仗，一个是在厂里声名鹊起的技术员，神色冷静，条理清晰；另外三个，被捆得结结实实，面如土色，眼神里全是恐惧。
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吹响了哨子，叫来两名保卫干事。
“立刻把这三个人分开关押！严加看守，等候处理！”
“是！”
将人移交给保卫科，林卫国甚至没喝一口水。
他转身走出办公室，在科长复杂的目光中，骑上自己的永久牌自行车，车链条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冲进了夜色里。
他的目的地，是区派出所。
他要报案！
只有把事情从“邻里纠纷”、“工厂内部矛盾”，彻彻底底地上升到“刑事案件”的层面，才能让那些藏在幕后的人，也无所遁形！
区派出所的接待室里，灯火通明。
值班的公安同志正伏案写着材料，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抬起了头。
他看到一个衣着整洁、身形挺拔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这人身上没有半分狼狈，神情更是冷静得有些过分，只有眼神深处，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让公安同志有些意外。
半夜来报案的，大多是哭天抢地、情绪激动的。
“同志，我要报案。”
林卫国没有半句废话，开门见山。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清晰而稳定。
“轧钢厂工人贾东旭，伙同厂外人员两名，于今晚八点左右，在厂区西侧废弃矿洞，对我进行蓄意伤害！”
公安同志的笔尖停在了纸上，眉头瞬间蹙起。
蓄意伤害？
这可是个重罪名。
林卫国没有给他提问的机会，逻辑清晰地继续陈述。
“整起事件的起因，是贾东旭等人恶意散布谣言，谎称矿洞内有珍贵的‘钨矿石’，以此作为诱饵，将我引诱至偏僻的矿洞深处。”
“随后，他们利用我探查矿洞的时机，手持撬棍，企图撬动洞内一处关键的支撑岩石，妄图制造塌方，将我活埋在里面！”
他的叙述不带任何个人情绪，就像在背诵一份早已烂熟于心的技术报告，条理分明，细节详尽。
从对方如何散播谣言，如何引诱自己，到自己在矿洞里发现他们正在实施犯罪的全过程，一五一十，毫无遗漏。
公安同志的表情，从最初的意外，逐渐转变为严肃，最后变成了凝重。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是在夸大其词。
“人证物证俱在。”
林卫国做出了最后的总结，声音铿锵有力。
“人，三名案犯，已经被我当场制服，为防止他们串供或逃跑，现已暂时移交轧钢厂保卫科看管。”
“物证，他们作案用的撬棍、麻绳，以及被他们撬动过的岩石痕迹，全部保留在现场。”
他向前一步，目光直视着公安同志的眼睛。
“请公安同志立即介入调查，提审案犯，勘察现场！严惩罪犯，以儆效尤，维护我们广大工人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这番话，有理有据，义正言辞！
每一个环节都严丝合缝，把贾东旭等人的退路，堵得死死的！
公安同志霍然站起，他明白，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邻里纠纷的范畴。
这是一起情节极其恶劣、手段极其残忍的刑事案件！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拿起电话，向上级进行了紧急汇报。
很快，指令下达。
两名公安同志被立刻派出，带上提审令和文件，火速赶往轧钢厂保卫科。
提人！
审讯室里，一盏刺眼的白炽灯悬在头顶。
贾东旭独自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手腕上的绳索已经被换成了冰冷的手铐。
他面对着两名公安同志威严而锐利的目光，那点在四合院里耍横的底气，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心理防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
“姓名，年龄，工作单位。”
“贾……贾东旭，二十一，红星轧钢厂……”
他一开始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试图狡辩。
“公安同志，这是个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我……我们就是去矿洞里‘探险’，玩儿呢！跟林卫国撞上了，闹了点不愉快……”
“误会？”
负责主审的公安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在狭小的审讯室里炸开，震得贾东旭浑身一哆嗦。
“探险需要带撬棍？！”
“探险需要去撬人家头顶上那块能要人命的石头？！”
公安同志身体前倾，目光如电，死死地盯着他。
“贾东旭！我警告你！我们的政策你是清楚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那两个同伙可不像你这么嘴硬！”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公安同志强大的心理攻势，和那两个同伙为了争取宽大处理、早已在隔壁房间争先恐后互相指证的混乱局面下，贾东旭彻底慌了。
他开始慌不择言，前言不搭后语，试图编造的谎言漏洞百出。
他那点在易中海面前引以为傲的可怜心机，在国家专业的审讯手段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层窗户纸。
被撕得粉碎。
罪责，已是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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