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热着，柯云龙把U盘塞进裤兜，指尖蹭到一丝黏腻——是刚才码头血阵溅上的污渍。他没擦。
“回铺子。”他说完，抬脚就走，陈芳芳被李小冰扶着跟在后头，三人脚步轻得像怕惊了夜风。
中药铺的门轴吱呀一响，阿豹已经蹲在柜台后头啃烧饼，见他们回来，差点噎住。
“老板，苏九娘那边打电话，说您让她等消息。”
柯云龙嗯了一声，径直往地下室走，背影利落得像是要把什么甩在身后。李小冰把军刺插回腿侧皮套，顺手拧亮顶灯：“你又打算一个人闷头查？”
“我闷头，你们才安全。”他头也不回，“去守前门，有人带茉莉味香水的，直接按倒。”
“谁规定杀手不能喷香水？”李小冰翻白眼，但还是走了。
陈芳芳靠在石门边喘气：“我还能撑一会儿，先看看灵泉。”
柯云龙看了她一眼，没拦。
地下室的空气比外面沉，灵泉池面浮着一层薄光，龙血树静静立在角落，枝干泛着暗红，像是刚喝饱了血。
“不对。”陈芳芳突然低声道，“它……开花了。”
柯云龙转头。
一朵拇指大小的赤色花苞正从树顶缓缓绽开，花瓣边缘带着金线般的纹路，每开一分，池水就亮一寸。
“这玩意儿之前不是说百年才开一次？”他嘀咕着走近，掌心刚搭上树干，整棵树猛地一震，一股热流顺着指尖冲进经脉，烧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退后！”陈芳芳一把拽他胳膊，“它在吸你灵气！”
柯云龙甩开手，反而往前一步：“不是吸，是认主。”
话音落，石碑虚影从池底升起，金色文字如雨点般坠落，最后凝成一行——《破军阵》丹方。
“好家伙，升级送礼包？”他眯眼盯着那串药名，“龙血藤、断魂草、七步烬……听着就不像能活着吃完的东西。”
陈芳芳凑近看：“这丹能短时间突破炼体极限，但代价是三日修为冻结，还会引发内火反噬。”
“那不就是嗑猛药？”柯云龙咧嘴，“我年轻时天天这么玩。”
“你现在也不老。”她瞪他一眼，“别拿命开玩笑。”
“我不开玩笑，但我更不认输。”他抬手将丹方烙进识海，闭眼三秒，再睁眼时瞳孔里闪过一道金芒，“空间又涨了，刚才那十秒，在里头我过了快两分钟。”
李小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老板，你进去十分钟，外面才过了两分钟。”
“看来下次打架可以多酝酿几招。”他拍拍手，“以后这树别靠近，谁碰谁倒霉。”
“你不也碰了？”陈芳芳皱眉。
“我是倒霉专业户，习惯了。”
他刚要走，手机震动。
视频接通，刘冰心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金丝眼镜映着冷光，背景是一排闪烁的量子主机。
“U盘数据我看了。”她语速平稳，“加密方式是军方‘天枢’协议，普通系统碰一下就会自焚。”
“那你咋弄的？”李小冰探头问。
“我用你老板给的录音。”她举起手机，播放一段水滴声，“灵泉水滴频率刚好和密钥节拍共振，算是蒙对了。”
柯云龙挑眉：“你拿我泡茶的水破军方密码？”
“科学有时候很玄学。”她顿了顿，“文件只恢复了三秒，标题是‘暗影会·亚洲区作战档案’，坐标指向东南码头旧雷达站。”
“郑天雄的老窝？”李小冰冷笑，“他还真不怕我们找上门。”
“问题不在他。”刘冰心推了下眼镜，“能调用‘天枢’加密的，至少是副战区级权限。郑天雄背后，有人穿军装。”
空气静了一瞬。
“有意思。”柯云龙笑了，“毒枭勾结军方，这戏够大。”
“更麻烦的是，他们已经开始逆向追踪你的灵泉波动。”她调出一张波形图，“昨夜码头的阵法，只是试探。真正的侵蚀，是从内部开始的。”
柯云龙眼神一沉。
“你是说……有人在我们身边？”
“不一定非得是人。”她声音压低，“也可能是器物，或者——某个你以为安全的地方。”
话音未落，手机另一端突然爆出刺耳警报。
“怎么回事？”柯云龙问。
“信号被干扰了！”刘冰心手指飞快敲击，“有人在反向定位我！切断连接！”
画面黑了。
柯云龙盯着熄灭的屏幕，缓缓收起手机。
“李小冰。”
“在。”
“通知阿豹，今晚所有药材统一焚烧处理，连灰都不准留。”
“明白。”
“还有，查查最近有没有人往铺子里送过瓷器、香炉、老物件之类的。”
“老板怀疑有人安钉子？”
“不是怀疑。”他看向陈芳芳，“是肯定。刘教授说得对，侵蚀从来不是砸门进来，而是慢慢渗的。”
陈芳芳忽然脸色一变：“苏九娘！”
她猛地抓起电话拨过去，响了五声才接通。
“九娘姐？你还好吗？”
听筒里只有沙沙的杂音。
柯云龙接过电话，贴耳一听，眉头骤然锁紧。
“有火声。”
不是明火燃烧的噼啪，而是一种低频的、像是纸张在极短时间内碳化的嘶响，夹杂着细微的金属震颤。
他闭眼，意识沉入洞天神藏。
灵泉深处，一点绿光正在扩散，像墨汁滴进清水，缓慢却坚定地侵蚀着某处节点。
“阵眼动了。”他睁开眼，声音冷了下来，“周慕白动手了。”
“你能救她吗？”陈芳芳抓住他手腕。
“救不了人，但能抢时间。”他盘膝坐下，掌心覆上灵泉水面，“我送点东西过去。”
一缕银线般的灵泉之力顺着他的意念游走，穿过地下岩层，沿着某种隐秘的共鸣路径，直奔城西古董店。
三十秒后，陈芳芳突然喊出声：“火灭了！”
“没那么简单。”柯云龙额头渗汗，“他留下烙印了。”
他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个微缩的八卦纹，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烧过。
“周慕白的标记。”他冷笑，“西装里衬那个图案，一模一样。”
“他怎么知道阵眼位置？”李小冰咬牙。
“要么是苏九娘暴露了，”柯云龙缓缓起身，“要么……我们中间，有人把消息传出去了。”
没人说话。
“现在怎么办？”陈芳芳问。
“先稳住。”他走到石碑前，指尖凝聚灵力，在空中划出一道符纹，“我给丹室加道封印，龙血树暂时封闭，等破军丹炼出来再说。”
“你要炼？”她一惊，“风险太大。”
“风险大才有意思。”他回头一笑，“再说，我不炼，难道让你上？”
“你每次都这样。”她低声说，“把所有事扛自己身上。”
“我不扛，谁来扛？”他耸肩，“总不能让阿豹拿烧饼堵枪眼吧。”
李小冰忽然插话：“老板，你刚才说周慕白留下烙印，那是不是也能顺着他摸回去？”
“理论上可以。”他摸着下巴，“但人家都敢光明正大烫个八卦在衣服上，说明根本不怕我们知道。”
“那就是在挑衅。”
“不，是在布局。”他眼神渐冷，“他知道我会查，所以故意留线索，引我去碰某个东西。”
“什么东西？”
“还不清楚。”他走向楼梯，“但有一点——”
他停在台阶上，背影沉静。
“他忘了，我这个空间，最不怕的就是被人窥探。”
回到铺面，阿豹正蹲在门口扫地，见他上来，低声说：“苏九娘店里打来电话，说没事了，谢谢您。”
“她人呢？”
“挂了电话就没声了。”
柯云龙点头，没再多问。
他走进柜台后的隔间，取出一块空白玉简，指尖灌注灵力，开始誊录《破军阵》丹方。
笔画未成，玉简边缘忽然泛起一丝绿意。
他动作一顿。
低头看去，那绿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是有生命般朝中心爬去。
柯云龙没动，反而加大灵力输出。
金色丹方一笔一划落下，与绿痕交锋之处，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最后一字落定，绿痕戛然而止。
他吹了口气，玉简恢复如常。
“想污染我的东西？”他把玉简揣进怀里，嘴角扬起，“你不知道，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动我私人物品。”
李小冰靠在门框上：“下一步？”
“等。”他说，“等他们再出招。”
“就这么干等着？”
“不是等。”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加密号码，“是让他们以为我在等。”
电话接通，他只说了一句：“刘教授，我有个新实验，想用你实验室的废液桶试试。”
挂了电话，他看向窗外。
夜色浓稠，远处一栋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忽地一闪，像是有人合上了窗帘。
他笑了笑，转身走向后院。
陈芳芳站在丹室外，手里攥着银针袋。
“你真要炼那颗丹？”
“不然呢？”他看着她，“等敌人排好队再动手？”
她没说话，只是把半朵海棠绣纹的针袋递过去：“加根引魂针，能压住内火。”
他接过，塞进唐装内袋：“回头请你吃火锅。”
“我说正经的。”
“我也说了。”他眨眨眼，“辣锅，毛肚管够。”
她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
柯云龙转身推开丹室门，身影没入黑暗。
门缝合拢前，一缕绿火从墙角砖缝里悄然钻出，朝着门框底部缓缓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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