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质问，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扎进了凌云最心虚的地方。
完了。
被看穿了？
不，不可能！她一个NPC……不对，她一个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懂什么玩家走位？
凌云的大脑在零点一秒内疯狂运转，瞬间将自己切换到了“琪亚娜·草履虫”模式。
他（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茫然中带着一丝傻气的表情，歪了歪头，蓝色的眸子里满是“纯真”。
“啊？”
她挠了挠自己那头蓬松的白发，动作夸张地掏了掏耳朵。
“什么走位？姬子阿姨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哎。”
“我就是乱跑的啊，那个大块头那么吓人，谁还管得了怎么跑！”
她一边说，一边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那宏伟的胸口，一副被吓坏了的宝宝模样。
“至于最后那个……那个踩……”
凌云的演技在这一刻达到了人生巅峰，他（她）的脸颊上浮现出两抹可疑的红晕，手指不安地对戳着。
“那纯粹是……是脚滑了啦！对，就是脚滑！运气好，运气好而已！”
一套集装傻、卖萌、心虚、甩锅于一体的组合拳打了出来。
完美！这演技，不去拿个奥斯卡都屈才了！
然而，姬子并没有被这套草履虫式的表演糊弄过去，她脸上的凝重没有丝毫减轻。
就在凌云准备再接再厉，说点什么“卡斯兰娜家族的祖传好运”之类的鬼话时，一股无法抗拒的疲惫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全部的意识。
强行使用体验卡，精神高度集中，再加上刚才那番影帝级的表演，彻底榨干了他最后一丝精神力。
大脑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拧干。
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姬子那张严肃的脸，分裂成了无数个重影。
“喂，琪亚娜？”
姬子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
墙角处，雷电芽衣挣扎着站起来，焦急地朝他跑来。
“琪亚娜！”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身体一软，眼前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
昏沉中，凌云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纯白色的空间。
【叮！检测到宿主精神力严重透支，已进入紧急修复模式。】
一道活泼又带着点邀功意味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完全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机械感。
【恭喜宿主！主线悲剧节点“长空市惨剧-雷电芽衣重伤”已被成功修正！】
【修正评估：经检测，雷电芽衣伤势由“重度濒危”降低至“中度擦伤”，伤势降低80%！成功避免了后续因伤势过重，导致被第三律者核心深度侵蚀的BE路线！干得漂亮，舰长！】
一行行金色的文字在凌云的“眼”前浮现。
【综合评定：S级修正！奖励结算中……】
【恭喜宿主获得命运扭转值：1000点！】
【新手专属福利！“逆命启航”卡池已为宿主限时开启，是否进行命运召唤？首次十连必得A级或以上英灵卡哦！亲，要来一发吗？】
系统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凌云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大半。空之律者体验卡已经报废了！没有新的力量，他就是个顶着琪亚娜外壳的战五渣！
“抽！”凌云在精神识海中发出咆哮。“给老子十连抽！现在！立刻！马上！”
【收到！命运召唤，启动！】
眼前白光一闪，一个无比熟悉的、让他氪穿了无数张信用卡的抽卡界面展开了。凌云热泪盈眶。
十道光芒冲天而起。蓝光。蓝光。又是蓝光。
【恭喜宿主获得R卡·圣痕：汉娜（上）】
【恭喜宿主获得R卡·武器：M1911】
……
一连七道蓝光，凌云的心凉了半截。非酋的血统，难道跟着灵魂一起穿越过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紫光闪过！
【恭喜宿主获得SR卡·武器：水妖精Ⅱ型！】
聊胜于无……凌云刚想叹气，异变突生！剩下的两道光芒中，其中一道突然绽放出刺破整个空间的璀璨金光！
来了！金光！是金光！
金光散去，一张精致的卡牌缓缓旋转。银色的双马尾，毫无波澜的眼眸，娇小的身躯，以及背后那与之形成巨大反差的、狰狞而厚重的机甲——重装小兔19C！
【恭喜宿主获得A级英灵卡：布洛妮娅·女武神·战车！】
“好！好！好！”凌云在意识空间里激动得手舞足蹈。是她！是重装小兔！前期最可靠的物理输出和聚怪辅助！这波，血赚！
巨大的满足感和安全感充斥着他的灵魂。他正沉浸在狂喜之中，忽然感觉自己正被一股力量向外拉扯。
意识回归身体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嘴巴（琪亚娜的）不受控制地、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
“切，才A级啊……”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属于少女的、天然的嫌弃。
“布洛妮娅那个面瘫，有什么好的……”
说完，凌云自己都愣住了。
不对。
这话不是我想说的！
一股寒意从心底炸开，比刚才面对崩坏兽时还要强烈百倍！这是……这具身体原主的本能反应？琪亚娜的残存意识？
他还没来得及深思，医务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无声地推开了。
无量塔姬子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步伐轻得像一只猫。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比在废墟时更加锐利。
她将水杯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这份寂静，却比重重的撞击声更让人心慌。
“醒了？”姬子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凌云心头一跳，刚想撑着坐起来，病床边的心跳监测器却因为他瞬间的紧张，“滴滴滴”地加快了节奏。
“别动。”姬子扫了一眼监测器上飙升的曲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身体还没恢复，情绪不要太激动。”
她这话，意有所指。
凌云的身体瞬间僵住，内心警铃大作。
“琪亚娜，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姬子拉过一张椅子，优雅地坐下，双腿交叠，双臂抱胸，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模样。“我问，你答。不许说谎哦。”
她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一道蓝色的虚拟屏幕展开。
“你在昏迷期间，医疗系统对你做了个全身检查。”姬子指着屏幕，却不看它，而是死死盯着凌云的眼睛。“报告很有趣。比如说，你的脑电波活动强度，在你和崩坏兽战斗时，峰值超过了S级女武神在极限状态下的数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凌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只能继续装傻：“啊？是不是说……我是个天才？”
“呵呵，天才？”姬子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天才的脑电波，会像一份被加密过无数次的数据包，让圣芙蕾雅的系统都无法解析吗？你的大脑里，仿佛住着另一个‘防火墙’。”
防火墙！
这三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凌云心上！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凌云的声音开始发干，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滴！滴！滴！滴！”心跳监测器的声音变得愈发急促刺耳。
“听不懂没关系。”姬子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切换了另一份报告。“我们来看点你能‘看懂’的。医疗系统在你体内，检测到了一股极其微弱、但权限等级极高的能量残留。它的结构模型，我们从未见过。”
她顿了顿，缓缓俯下身，那张美艳的脸庞凑到琪亚娜的脸前，两人的距离不足十厘米。凌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酒香与消毒水味道的冰冷气息。
“它在战斗结束后就彻底消失了，如果不是我的权限够高，提前设置了最高精度的监控，根本捕捉不到它的痕迹。”
“你懂吗，琪亚娜？我不是在问你，我是在‘抓’你。”
姬子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他的伪装。
凌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开了挂被当场抓包的玩家，GM就站在面前，微笑着看着你，而后台数据已经把你扒得底裤都不剩。
这该死的……大数据精准索敌吗？！
姬子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瞳孔中无法掩饰的惊慌，终于抛出了最后的杀招，一字一顿：
“现在，我们来聊聊。”
“你那个‘不小心’踩爆崩坏兽核心的‘绝技’。”
“那个连天命S级数据库里都没有记载的、隐藏得比奥托的私房钱还深的能量管线。”
“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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