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合院，聋老太太的屋里。
昏暗的灯光下，秦淮茹缩在角落的凳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不是小声啜泣，而是那种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呜咽，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砸在膝盖上那块洗得发白的旧裤子上。
自从进了贾家的门，她就像个生育机器，不是怀了，就是刚生完，再不就是又怀上了。
她这辈子还没正儿八经上过一天班。
当家的贾东旭每个月甩给她五块钱，那就是全家所有的嚼谷。
五块钱啊，一D家子张嘴等着喂，粥都快熬不起了，她兜里比脸还干净，哪来的一百块？
贾东旭？
哼，狐朋狗友一堆，今儿吃明儿喝，钱到用时，屁都拿不出！
那个老虔婆贾张氏，抠着那点棺材本，宁可眼睁睁看着儿子孙子去蹲笆篱子，也休想从她指头缝里漏出一个子儿！
秦淮茹绝望了。
她不是没想过求一D爷易中海，先借一百块应应急。
反正这钱就是过个手，东旭出来，肯定能从那姓陈的小子手里讹回来。
可……可白天在局子里，贾张氏那破锣嗓子嚎得全院都快听见了，指不定怎么骂人家易中海呢！
这还怎么开得了口？
她心里早把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婆婆骂了千万遍：
猪脑子！真是猪脑子！好事也能给你搅和黄了！
易中海耷拉着脑袋，闷葫芦似的不吭声，心里那算盘拨得噼啪响。
一百块，对他八级工来说不算大数，但也不是小钱。
让他拍胸脯替贾家出？
没门！
他易中海的心眼，深得能通护城河，从来不做赔本买卖。
一片死寂里，就只剩秦淮茹压抑的哭声。
上首的聋老太太重重叹口气，拐棍跺了跺地：“贾家这个蠢婆娘！
真是越老越糊涂！
分不清个里外拐！
我老婆子都替她臊得慌！”
她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个旧手绢，一层层打开，捻出张皱巴巴的十块钱票子，递过去：
“秦丫头，别嚎了！
哭顶屁用！
这十块，你先拿着。
剩下的，让中海给你琢磨办法。”
老太太眼皮耷拉着，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这钱啊，也就是在陈家小子那儿转一圈。
等东旭出来，还能弄不回来？”
她这是带头，更是做给易中海看。
易中海眼皮一跳，像是被点醒了。
他也在兜里摸索半天，掏出两张十块，脸上挤出几分难色：
“淮茹啊，这二十你先拿着。
不瞒你说，最近你一D妈身子骨不利索，三天两头得去医院开药，我这手头也紧巴得很呐。”
他唉声叹气，话锋却巧妙一转：
“唉，上了岁数就这样，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痒，钱都不经花。
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工资虽不高，但没病没灾，能攒下钱。”
这话，明晃晃地把火引向了旁边那个自打进来，眼珠子就恨不得粘在秦淮茹身上的傻小子——傻柱。
秦淮茹哪能听不懂？
泪眼婆娑地，目光就转向了傻柱。
傻柱正瞅着秦淮茹梨花带雨的模样发呆，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秦淮茹那微微发红的眼圈，轻咬的下唇，微微颤抖的肩膀……
看得他心尖儿一颤一颤的。
“傻柱？傻柱！”
易中海连叫几声。
“啊？诶！一D爷，您吩咐！”
傻柱猛地回神，慌忙抹了把嘴角，腰板都不自觉挺直了。
易中海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和煦：
“你秦姐刚才还说呢，正寻思着把她表妹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秦淮茹立马接茬，声音带着哭腔，软绵绵的：
“是啊，傻柱。
我表妹……模样挺好，本来都说好了，谁曾想家里突然出了这档子事……
姐现在真是没法子了，你能不能先帮帮姐，凑点钱，等过了这坎，姐肯定把你俩的事放心上。”
介绍对象？
傻柱眼睛“唰”地就亮了，咧开大嘴，笑得后槽牙都看见了。
他这岁数，早就想媳妇想得夜里睡不着了，可就没一个女人乐意跟他。
标准一降再降，是个女的都行，可还是没戏。
秦淮茹这么俊，她表妹还能差了？
“秦姐！您这话说的！我跟东旭哥那是过命的交情！您开口了，我傻柱砸锅卖铁也得帮！”他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您说，还差多少？”
“还……还差七十块。”秦淮茹声音更低了，像蚊子哼。
“多……多少？七十？！”傻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腰杆也软了。
刚才光顾着傻乐，没细想这数目。
七十块！他得颠多少个大勺啊！
“傻柱，这钱算姐借的，一定还，姐说话算话……”
秦淮茹抬起泪眼，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像是含着无尽的委屈和哀求。
傻柱的心就像被那眼神烫了一下，魂儿都快飘了。
他忽然发现，只要自己露出点难色，秦姐这眼神就更勾人儿。
他脑子里迷迷糊糊闪过个念头：以后……是不是能靠着这个，从傻柱这儿弄点好处？
话都放出去了，现在缩回来，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傻柱一咬牙一跺脚，心滴着血，从内兜深处抠出厚厚一沓毛票，数出七十块，递了过去。
动作是递过去了，可手指头捏得死紧，秦淮茹稍稍用了点力才抽出来。
易中海眼看傻柱肉疼，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淮茹是借的，以后准还。
再说这钱就是走个过场，东旭一出来，立马就能找陈沫要回来！
有我呢，说不定还花不了这么多，就是备着以防万一。”
他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找老刘和老阎！”
“开全院大会！我非得好好治治陈家那个小兔崽子不可！”
易中海摔门帘子走了，首奔后院刘海中家。
他心里门儿清，要压服陈沫，必须把二D爷、三D爷都绑上自己的战车，人多势众，才能逼他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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