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重得像一层压在肩头的铁幕。山谷里灵气翻涌，第三层的紫金光脉仍在周期性地脉动，每一次律动都像是一颗心脏在大地深处敲击。林北辰站在祭坛之上，距离上一次探查过去不过两日，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幅更清晰的画面——那道隐藏在深处的“门”绝非自然形成，而是被人刻意留下的通道。
凌远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对灵气源头莫名的熟悉感，都连接成了一条线，把这位修真文明的使者和源头深处的秘密牢牢绑在一起。
叶清婉踏着轻快的步伐走上祭坛，她换了一身作战服，青色战甲勾勒的轮廓干练凌厉。她手里拿着一枚灵晶，光泽暗沉，表面布满细微裂纹。
“这是探查队从第三层边缘带回来的。”她把灵晶递给林北辰，“里面存了影像，你自己看吧。”
林北辰将灵晶放在识海中注入灵力，视野立刻被一片昏暗的空间包裹。画面不断下沉，周围是密集的符文和宛如呼吸般收缩的光纹，直到影像中的光束投射到一扇巨大的石门上。那门古拙斑驳，纹路与修真文明的符印几乎一模一样。
更令人震颤的，是石门前的影子——不止一道人形，还有一个高达数丈、形似人又不全是人的存在，气息沉厚得让画面里的侦查者呼吸急促。接着画面晃动，光影扭曲，灵晶的储能瞬间中断，世界陷入死黑。
“和你看到的差不多。”叶清婉目光盯着他，“这扇门的符文，我在凌远佩饰上的铭文中见过。他们不仅知道它的存在，很可能在这里留下过手。”
林北辰沉默着，把灵晶放下，抬头看向夜空。云幕翻滚，偶尔露出的星点像冷冷注视的眼睛。
“如果门通向的是他们的领域，或者是他们想带来的东西，地球恐怕要变天。”叶清婉的声音像剑锋一样干脆。
林北辰没有否认。他早在看到那紫金裂纹的第一刻，就有这种不妙的预感。
——修真文明不仅想取走三成灵气，他们还想用灵气源头来“开门”，为某种计划创造条件。这种计划，一旦开始，便是碾压性的全面入侵。
第二日，商会高层紧急议会。大殿的气氛在凝固的空气里几近窒息。长桌两侧，二十余名金丹、元婴长老分列而坐，神情有的凝重，有的急迫，有的隐隐带着试探。
林北辰将灵晶放在案上，由阵法将影像投射到正中空中。那座石门破开雾气显现，阴影中高大的异形让人脊背发凉。
一阵低语席卷全场。
“果然和他们脱不了干系。”有人冷笑，“之前还说是共同开发灵气源，现在看，是早就埋了钩子。”
“这只是可能，不一定就是入侵。”另一名长老缓缓开口，“即便和修真文明有关，我们也没法断定他们的终极目的。何况合作是双赢，反抗……我们有胜算吗？”
“胜算？”有人站起，怒声道，“若是等他们动手，我们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另一边，也有人强烈反对与修真文明翻脸：“资源、功法、秘境，这些都是地球过去无法触及的机缘。我们现在的力量和体系本就不完善，若是闭门造车，等星域大潮降临，我们只会被彻底淘汰。”
声音交织，火药味渐浓，已经有几位差点因言辞过激拍案而起。林北辰坐在上首，目光扫过两派的面孔，他看得出，有人是真心忧虑，有人则隐隐心向合作派——或许是被利益吸引，亦或是已经与修真文明暗通款曲。
他敲了敲桌面，声音平稳却带着穿透力：“无论你们的立场如何，有一点必须记清楚——灵气源头是我们的命脉，一旦它落入他人之手，我们所有议论都会失去意义。”
合作派的头领、二长老魏鸿缓声道：“会长，我理解你的谨慎，但灵气源头也可以成为桥梁。我们掌控出口，就能掌控主动权。修真文明的力量远超我们，如果能利用它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另一派立刻反驳：“主动权？你以为他们会给你？等门一开，他们只需半日，整个地球都将是囊中之物！”
“那你的意思是硬抗？用商会现在的实力去和星域霸主对拼？这是自毁之路！”
吵声再度高涨。林北辰心中清楚，这不仅是理念冲突，更是利益分配的博弈。修真文明抛下的诱饵足以动摇很多人的立场，这种裂痕一旦形成，将像藤蔓一样在商会内部蔓延。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双掌压在案上，声音沉得像从地底涌出：“我不是说永远拒绝合作，但合作必须建立在‘可控’的基础上。现在，他们的可控性在哪里？他们已经能让源头的第三层产生异变，能让我们的探查者消失无踪，这就是潜在威胁。而我——不打算在没摸清对方底牌之前，把我们的命交到别人手里。”
全场陷入短暂安静。合作派有人欲言又止，抵抗派有人眼中露出赞同。魏鸿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利弊。
林北辰看着所有人，一字一句道：“我会组建一支核心小队，亲自前往那扇门探查，带回确凿的情报。在此之前，任何关于加大灵气输出的提议——都不会通过。”
叶清婉抬眼，目光如锋，不言而喻地透露出支持。
议会散后，殿外的风有些刺骨。林北辰独立在长阶上，远处山谷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呼吸着紫金色的微光。他知道，从今天起，修真文明的笑意会更深，而他们露出的牙齿，也会越来越锋利。
他轻声对自己说：“要么掌握门后的真相，要么……就毁掉它。”
夜色之中，这句话像落在了无人能知的深渊里，却激起一种决绝的涟漪，沿着地脉深处，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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