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里的空气随着天色暗下来愈发沉闷，蚀骨者撞击铁门的“哐当”声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间或夹杂着几声绝望的呜咽——不知是哪个角落的人没忍住恐惧。
林默三人的角落格外安静。陈雪的小半瓶水早已见了底，赵坤那半包烟被他反复捏在手里，烟丝碎了一地。猩红倒计时跳到【19:42:11】时，赵坤终于忍不住低骂一声：“饿死也不是办法，我跟他们出去试试！”
他指的是厂房中央那群正聚集商议的人。领头的是个留着寸头的壮汉，胳膊上纹着青龙，手里攥着根磨尖的钢管，嗓门洪亮：“怂包就待着等死！敢跟老子出去杀几只‘爬虫’的，回来结晶平分！”
周围立刻有七八个人响应，大多是青壮年，眼神里混合着饥饿和豁出去的狠劲。他们显然也明白，坐吃山空只有死路一条。
“我也去。”林默忽然开口。
赵坤和陈雪同时看向他。林默指了指自己的手腕：“这纹路……好像有点用。”他没细说，但刚才那阵微弱的“感知”越来越清晰，仿佛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类似能量波动的东西，而这些波动指向的方向，恰好与蚀骨者嘶吼传来的方位隐隐重合。
陈雪皱眉：“太危险了。”
“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强。”林默看向赵坤，“你的能力，或许能派上用场。”
赵坤一拍大腿：“对！大不了跟它们拼了！”他转向陈雪，“你在这儿守着，我们尽量早点回来。”
陈雪没再劝阻，只是从急救包里拿出两卷纱布，递给他们：“小心点，伤口深了……就别管了。”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残酷的清醒。
林默和赵坤加入了寸头壮汉的队伍。壮汉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看到赵坤结实的身板，又瞥了眼林默细瘦的胳膊，嗤笑一声：“书生也敢来？别拖后腿。”
林默没应声。
队伍从工厂另一侧的通风管道钻了出去——那里有个被之前的人砸开的缺口，足够一人通过。刚钻出来，蚀骨者那股腐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比在工厂里浓烈十倍。天色已近黄昏，灰蒙蒙的天空泛着诡异的橘红色，废墟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只只匍匐的怪物。
“跟紧了！”寸头壮汉低吼一声，挥舞着钢管带头往前走，其他人紧随其后，脚步放得极轻。
林默走在中间，集中精神去感受那股能量波动。它们像水中的涟漪，微弱却持续，而源头就在前方一栋半塌的百货大楼里。
“往那边走。”他拉住赵坤，指向百货大楼的方向。
赵坤一愣，随即对着寸头壮汉喊道：“大哥！那边好像有动静！”
寸头壮汉回头，眼神不善：“你怎么知道？”
“感觉！”赵坤含糊道，指了指林默，“他耳朵灵。”
壮汉狐疑地看了林默一眼，犹豫了几秒，还是挥了挥手：“走！进去看看！”
百货大楼内部早已被洗劫一空，货架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和腐烂的商品。刚走进一楼大厅，林默就感觉到那股能量波动骤然变强，像有无数根细针在刺他的神经。
“小心！”他低喝一声。
话音刚落，两道绿影就从天花板的破洞里窜了下来，带着腥风直扑最前面的两个人！正是蚀骨者！
“操！来了！”寸头壮汉反应极快，钢管横扫而出，狠狠砸在一只蚀骨者的脑袋上。“咔嚓”一声脆响，那怪物的头骨竟被砸得凹陷下去，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另一只蚀骨者已经扑到一个年轻人面前，锋利的爪子眼看就要撕开他的喉咙。
“躲开！”赵坤大吼一声，猛地伸出手。旁边货架上散落的几块金属片突然“嗡”的一声飞起，像锋利的刀片般射向蚀骨者的后背！
“噗嗤！”金属片深深扎进蚀骨者暗绿色的鳞片里，墨绿色的血液喷溅而出。那怪物吃痛，动作一滞。年轻人趁机连滚带爬地躲开，吓出一身冷汗。
“好小子！有两下子！”寸头壮汉见状，眼睛一亮，趁着第一只蚀骨者没缓过劲，钢管再次落下，直接砸碎了它的脑袋。
赵坤没敢耽搁，操控着金属片再次发动攻击，这次瞄准的是蚀骨者的眼窝。金属片精准地刺入，那怪物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前后不过一分钟，两只蚀骨者就被解决。队伍里的人都松了口气，看向赵坤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快！挖结晶！”寸头壮汉催促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蹲下身去剖开蚀骨者的尸体。很快，两颗鸽子蛋大小、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的能量结晶被取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耀眼。
“妈的，这玩意儿真能换吃的？”一个人忍不住伸手想去碰，被壮汉一把打开。
“规矩点！回去平分！”壮汉把结晶揣进怀里，警惕地扫视四周，“此地不宜久留，撤！”
众人刚要转身，赵坤突然“哎哟”一声，捂着手腕脸色发白。
“怎么了？”林默连忙扶住他。
赵坤指着自己的手腕，声音发颤：“时间……我的时间少了十分钟！”
林默低头一看，果然，赵坤手腕上的猩红数字原本是【19:35:22】，此刻竟变成了【19:25:18】！那消失的十分钟，恰好是他刚才操控金属片攻击蚀骨者的时候！
“使用能力……会消耗时间？”林默心头一震，这个发现让他遍体生寒。
赵坤咬着牙点头，额头上渗出冷汗：“刚才发力的时候，就觉得手腕一阵发烫……没想到……”
寸头壮汉也听到了，回头看了赵坤一眼，眼神复杂：“看来这‘本事’也不是白来的。”他没多说，只是催促着加快脚步，“快走！血腥味会引来更多东西！”
回程的路格外沉默。赵坤因为消耗了时间，脸色一直很难看；其他人则各怀心思，看向赵坤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算计。
林默走在后面，指尖微微发凉。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黑色纹路，又看了看那串跳动的猩红数字。刚才他只是感知能量，并未动用什么“能力”，时间没有变化。可如果……如果这纹路也藏着某种能力呢？使用它，也要付出时间的代价吗？
能量结晶的诱惑就在眼前，可每一次获取，都可能意味着离死亡更近一步。
工厂的轮廓在前方显现，那扇斑驳的铁门依旧在被撞击着，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林默握紧了拳头，掌心全是冷汗。
他隐约觉得，这“终焉之地”的生存规则，比想象中还要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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