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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剑鸣 第一百一十五章 风引剑踪

小说:风过剑鸣  作者:王胤陟  回目录  举报

暮色像块浸了墨的布,一点点漫过黑风寨的断墙。燕长风坐在寨口的老榕树上,指尖缠着剑穗的红绸,红绸末端的银链垂下来,偶尔碰到树干,发出细碎的响。

树下的空地上,苏慕云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少年的眉头皱得很紧,侧脸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倒让眉心那颗痣显得柔和了些。“燕大哥,哑叔画的地形图里,这处标着三角的地方,会不会就是归鸿剑的藏身地?”

燕长风低头望去,地上画着黑风寨的布局,西崖的位置被圈了个圈,旁边确实有个歪歪扭扭的三角,像块突出的岩石。他想起那日与鬼手缠斗时,归鸿剑脱手飞出,剑柄撞在崖边的石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想来是卡在石缝里了。

“明天去看看。”他收回目光,望向远处的官道。暮色里,一队车马正往寨里走,车帘上绣着的云纹在残阳下闪着光——是按察使派来的人,送来了重建清风堡的第一批木料。

苏慕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笑了:“等清风堡建好了,我们就在院子里种棵玉兰树吧,白老先生说你娘最喜欢玉兰。”

燕长风的指尖在红绸上顿了顿。白老先生虽已被关押,但他说的那些关于母亲的事,倒不全是假的。比如母亲绣活时总爱哼的小调,比如她做的玉兰糕总带着点桂花味,比如她总把云纹绣得比别家的多一道弯……这些细碎的片段,像散落在时光里的珠子,被少年一句句捡起来,串成了更鲜活的模样。

“好。”他轻声应道。

夜渐深,寨里的灯火次第熄灭,只有按察使送来的木料堆旁还亮着盏马灯,照着两个守夜人的身影。燕长风从榕树上跳下来,灰衫扫过满地落叶,悄无声息地往西崖走。

他没打算等明天。归鸿剑上刻着清风堡的云纹,剑柄里还藏着父亲手书的密信,那是证明太子与藩王勾结的最后证据,不能有半点闪失。

西崖的风比白日更烈,吹得人衣袍猎猎作响。燕长风用剑穗上的银链拨开崖边的杂草,银链末端的断口刮过岩石,偶尔带出点火星。走到哑叔标记的三角处时,红绸突然被什么勾住了——是道狭窄的石缝,缝里卡着的,正是归鸿剑的剑柄。

他伸手去够,指尖刚碰到剑柄,石缝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整面石壁竟缓缓向外移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黑黢黢的,隐约能闻到股潮湿的霉味。

燕长风的心猛地一跳。这机关做得隐蔽,若非归鸿剑恰好卡在石缝里,恐怕再过十年也没人能发现。他抽出别在腰间的火折子,吹亮后往里照去——洞不深,尽头摆着个石盒,盒盖上刻着的云纹,与归鸿剑上的如出一辙。

石盒里没有金银,只有一卷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幅地图,标注着藩王藏匿军械的地点,旁边写着几行小字:“藩王欲借黑风寨为据点,秋收后起事,切记,切记。”

是父亲的笔迹。燕长风的指尖抚过那“切记”二字,纸页边缘已被磨得发毛,想来是父亲生前反复摩挲过的。他忽然明白,父亲当年假意归顺黑风寨,不仅是为了摸清藏宝地,更是为了查清藩王的阴谋。

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燕长风迅速将地图揣进怀里,吹灭火折子,躲到洞壁的阴影里。

“就是这里,我亲眼看见燕长风往这边来了。”是个陌生的声音,带着谄媚的尖,“大人,那石缝里卡着的,想必就是归鸿剑。”

另一个声音冷哼一声,带着不容错辨的傲慢:“废物,找了这么久才找到。等拿到剑,看我怎么收拾那小子。”

燕长风的心沉了下去。这声音他认得,是太子身边的红人,锦衣卫指挥使。白日里按察使的人送来木料,想必是惊动了他们,竟一路追到了这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透过洞口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燕长风握紧归鸿剑,剑柄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让他纷乱的心绪安定了些。

“大人,您看!”谄媚的声音响起,“石缝里真有东西!”

指挥使的脚步声停在洞口,燕长风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与父亲书房里的味道有些像,却少了那份沉稳,多了些浮华的腥。

“还愣着干什么?拿出来!”

有人伸手去拔归鸿剑,燕长风突然从阴影里冲出,归鸿剑的剑光如电,瞬间挑飞了那人手里的火把。火把落在地上,点燃了洞外的干草,瞬间腾起丈高的火苗,将锦衣卫的身影映得格外清晰。

“燕长风!”指挥使又惊又怒,拔出腰间的软剑就刺,“你果然在这里!”

燕长风不与他缠斗,归鸿剑反手一挥,劈开迎面刺来的软剑,同时一脚踹向洞口的石壁。石壁“轰隆”一声合上,将锦衣卫们关在了外面,只留下指挥使因为冲得太前,被隔在了洞里。

“你找死!”指挥使的软剑带着毒,招招狠戾,剑风里裹着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让人作呕。

燕长风的剑更快,归鸿剑在狭小的洞里辗转腾挪,剑光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软剑的毒锋,同时刺向对方的破绽。他想起父亲教他的“流风剑法”,讲究的就是以柔克刚,借势借力,此刻在这逼仄的空间里,竟比往日更显威力。

激斗间,归鸿剑的剑穗扫过石盒,盒盖被撞开,里面露出的,除了那卷地图,还有半块玉佩——与燕长风怀里的那半块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绕峰纹”。

指挥使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突然脸色大变:“这是……藩王的玉佩!你爹果然与藩王有勾结!”

燕长风的心猛地一震。父亲怎么会有藩王的玉佩?难道……

他分神的瞬间,指挥使的软剑已刺到近前,剑风带着毒,刮得他脸颊生疼。燕长风仓促间侧身避开,软剑还是划破了他的衣袖,留下道细细的血痕,伤口处立刻传来一阵麻痒。

“中了我的‘牵机引’,半个时辰内必会发作,筋骨寸断而亡!”指挥使狞笑着,“燕长风,你若乖乖交出地图和玉佩,我或许还能给你解药!”

燕长风没理会他的威胁,归鸿剑的剑尖抵住石盒,将那半块玉佩挑进怀里。他看着指挥使惊慌的眼神,突然明白了——这玉佩根本不是父亲的,是指挥使故意放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坐实父亲与藩王勾结的罪名,让清风堡的冤案永无昭雪之日。

“你的算盘打错了。”燕长风的声音冷得像崖下的风,归鸿剑的剑光陡然变得凌厉,“我爹的为人,轮不到你这等奸佞置喙!”

他不再留手,流风剑法的最后一招“风卷残云”施展开来,剑光如漫天飞雪,将指挥使的软剑层层包裹。指挥使的脸色越来越白,他没想到燕长风中了毒,剑法反而更胜从前,那剑光里带着的,不仅是凌厉,更有股不容错辨的正气,像要将他浑身的污秽都涤荡干净。

“铛”的一声脆响,软剑脱手飞出,撞在石壁上,断成了两截。归鸿剑的剑尖抵住指挥使的咽喉,剑穗的红绸垂在他胸前,红得像燃着的火。

“说,藩王的军械藏在哪里?”燕长风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指挥使抖着嗓子:“在……在青石镇外的老窑厂,那里有密道通往军械库……”

燕长风反手一掌劈在他后颈,指挥使软倒在地。他捡起地上的软剑断片,见上面的毒在月光下泛着蓝,与黑风寨的寒磷火有些像,便用剑穗的红绸裹住,揣进怀里——这或许能成为指证锦衣卫的证据。

洞外传来锦衣卫撞门的巨响,石壁摇晃着,似乎随时会塌。燕长风看了眼地上的地图,又摸了摸怀里的玉佩,转身往洞的深处走去。哑叔的地形图里,这洞应该有另一处出口,通往黑风寨的后山。

风从洞的深处吹来,带着泥土的腥气。归鸿剑的剑鸣在空荡的洞里低回,像在应和着什么。燕长风知道,找到军械库,揭露藩王的阴谋,才是父亲真正的遗愿,也是他必须完成的事。

前路依旧凶险,锦衣卫的人还在外面,太子与藩王的爪牙或许就在暗处,但他不再畏惧。归鸿剑在握,剑穗在腕,父亲的遗志在胸,那些沉冤与阴谋,终将被这风与剑,一一揭开。

他加快脚步,身影消失在洞的深处,只留下归鸿剑的轻鸣,与洞外的风声缠在一起,漫过西崖的断壁,漫过黑风寨的夜空,像一句未完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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