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太安静了……
山洞外,刚才还吵吵嚷嚷的萧无夜和他那些狗腿子,突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这种死寂,比刀剑碰撞更让人心里发毛。我知道,他们不是在撤退,而是在酝酿更恶毒的攻击!也许是在准备火箭,也许是想用烟熏,或者……干脆要把这山洞给塌了!
叶姐姐和楚昭也紧绷着神经,死死盯着洞口。楚昭勉强用破布条缠住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单手紧握着那把卷了刃的剑,脸色白得吓人。叶姐姐把最后一点能用的草药都拿了出来,分给我们,可她自己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绝望的气氛,像浓稠的墨汁,弥漫在整个狭小的山洞里。
我靠在石壁上,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像自己的了。冰冷坚硬的结晶已经覆盖了大半个手臂,正向胸口蔓延,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扯得生疼,像是吸进的不是空气,而是冰渣子。视线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淡蓝色,看人都带着重影。
我是不是……真的要变成一块冰雕了?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
不!我不能死!阿璃的仇还没报!楚昭和叶姐姐还在为我拼命!我要是就这么死了,怎么对得起他们?!
可是……我能做什么?我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费劲……
就在我内心被绝望和不甘疯狂撕扯的时候,山洞外突然传来了萧无夜阴恻恻的声音,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
“里面的听着!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乖乖把星烬那个妖女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另外两条狗命!否则,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把这山洞变成你们的活棺材!”
紧接着,我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洞口堆什么东西?是柴火?!他们真想放火或者用烟熏死我们!
“混蛋!”楚昭气得眼睛血红,想要冲出去拼命,却被叶姐姐死死拉住。
“别冲动!他们就是想逼我们出去!”
出去是死,待着也是死!难道真的没有一点活路了吗?
强烈的求生欲望,混合着对萧无夜、对皇室滔天的恨意,像一股狂暴的火焰,在我几乎冻僵的身体里猛地燃烧起来!就算要死,我也要撕下他们一块肉!
拼了!最后一次!
我猛地抬起头,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骤然迸射出骇人的银芒!那光芒如此炽烈,甚至暂时压过了我身上蔓延的蓝色结晶!
“星烬!不要!”叶姐姐惊恐地尖叫,她想阻止我,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次,我没有闭上眼睛。我死死地盯着洞口的方向,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生命、所有的仇恨,都灌注到那双即将碎裂的眼睛里!
星芒预知!给我开!!!
“轰——!”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每一个角落!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股力量撕成碎片!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破碎的画面,而是变成了一片纯粹的、浩瀚的星空!星辰运转的轨迹,敌人能量的流动,甚至空气中最细微的气流变化,都清晰地倒映在我“眼”中!
我“看”到了洞口堆积的柴火,看到了躲在后面指挥的萧无夜那得意的脸,看到了士兵丙正拿着火把准备点火,也“看”到了……在我们左侧靠近洞壁的地方,有一处岩壁相对薄弱,后面似乎连着一条狭窄的、被落石堵塞的裂缝!那是唯一的生机!
但这预知的代价太大了!我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落在地上,竟然瞬间凝结成了红色的冰晶!身上的蓝色结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蔓延,几乎要覆盖我的全身!刺骨的寒意和撕裂般的痛苦让我浑身剧烈地痉挛起来!
“左……左边石壁……薄弱……后面……有路……”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打……打破它……冲出去……”
叶姐姐和楚昭都被我这副惨状吓坏了,但听到我的话,他们没有丝毫犹豫!
“楚昭!帮我!”叶姐姐立刻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一种刺鼻的液体倒在左侧那处岩壁上!那是她配置的强腐蚀药水!
岩石发出“嗤嗤”的声响,冒出白烟!
与此同时,楚昭怒吼一声,不顾左臂骨折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抡起剑柄,朝着被药水腐蚀的岩壁狠狠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
外面的萧无夜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意识到不对劲,气急败坏地大吼:“点火!快点火!别让他们跑了!”
火把被扔到了柴火上,浓烟开始窜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那处岩壁终于被砸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窟窿!后面果然是一条狭窄、布满碎石的缝隙,不知通向何处!
“走!”楚昭一把将我背到他尚且完好的右肩上,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但他咬紧牙关,没有丝毫停顿!叶姐姐紧随其后!
我们三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那条黑暗狭窄的缝隙!
几乎在我们冲进去的同时,身后的山洞里传来了柴火熊熊燃烧的爆裂声,还有萧无夜气急败坏的咒骂!
我们不敢回头,只能在黑暗中拼命往前爬!缝隙又窄又矮,碎石硌得人生疼,浓烟还在后面追着!
我趴在楚昭背上,意识已经模糊,只能感觉到他每一步都跑得无比艰难,喘息声像破风箱一样。叶姐姐在一旁扶着我们,不时被绊倒,又立刻爬起来。
不知道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了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是出口!
我们拼尽最后力气冲了出去!刺眼的阳光让我一时睁不开眼,清新的空气涌入肺部,却引得我一阵剧烈的咳嗽,又咳出不少血冰碴。
我们好像是在半山腰一处极其隐蔽的灌木丛后钻出来的。暂时安全了……
楚昭把我轻轻放在草地上,自己也脱力地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灰败。叶姐姐也累得几乎虚脱,靠在一棵树干上。
我们三个,都是遍体鳞伤,狼狈不堪,但终究……从那个绝境里逃出来了!
然而,还没等我们喘匀这口气——
山下,隐约传来了萧无夜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咆哮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绕路追来了!
而更让我心底发寒的是,我感觉到,体内那股因为极致恨意和求生欲而暂时爆发的力量,正在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凶猛、更加彻底的反噬和虚弱……
蓝色的结晶,已经爬上了我的脖颈……视线再次开始模糊……
刚逃离虎口,似乎又陷入了更深的绝望循环……我们……真的能逃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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