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根石柱还在闪，一明一暗，像心跳。沈寒川没动，剑尖垂地，掌心那撮碎瓜子壳被汗浸得发软，黏在指缝里。
风若璃站在他斜后方半步，呼吸很轻。
他忽然抬手，把剩下的瓜子壳全捏碎了，簌的一声，指甲掐进皮肉里，疼得清醒。
“系统。”他低声道，“关掉所有光，别出声。”
账本在他怀里抖了一下，像是不太乐意，但还是安静了。过了两秒，一行小字浮上来：
【外部雷息锁定中……来源：天雷阁·丙等传讯阵，已标记】
沈寒川眼皮跳了跳。
不是黄泉宗的人。是裴翊。
他抬头，看向雾顶，眼神冷下来。“请外援了？天雷阁算什么东西，也敢拿雷来照我？”
话音刚落，脚下黑水突然泛起细纹，一圈圈往外荡，不是波，是电——极细的银线在水面爬行，像蛛网，无声无息。
风若璃察觉到异样，指尖微动，就要催动风法遮掩气息。
“别动。”沈寒川伸手拦住她手腕，“他们就等着我们乱窜。一动，阵就活。”
她僵住，没挣开，也没再动。
水面电弧越爬越多，连到三根石柱底座，符文亮度猛地一涨，节奏变了，不再是原先的缓震，而是短促闪烁，像在回应什么。
沈寒川盯着那频率，冷笑：“借地脉引雷？还玩远程点火？裴翊，你真当我是桩子任你钉？”
他弯腰，从腰囊摸出三块中品灵石，啪啪啪，全塞进脚边石碑的裂缝里。
灵石刚嵌进去，电弧立刻缠上，嗞啦作响，瞬间过载。中间那根石柱猛地一颤，光芒卡了一下，像是喘不过气。
系统终于稳住，蹦出新提示：
【雷息锁定强度下降37%，导体干扰生效。建议：保持当前位置，准备应对高能冲击】
沈寒川咧了下嘴：“准备？我早准备好了。”
他没回头，声音却压低了：“听着，上面有人盯我们，用的是天雷之力。他们想借这破阵把我们定住，然后从外面引雷下来，烧魂炼魄。”
风若璃抿唇：“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拍了拍剑柄，“但他们用电，我就多给导体。电多了不听话，雷也劈不准。现在他们在调整，等下一波。”
“那你打算怎么办？躲？”
“躲？”他嗤了一声，“我偏站这儿。谁想动手，就让他亲自下来。我不怕死人，就怕没人来送钱。”
她看着他背影，忽然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人来？”
“不知道。”他摇头，“但我杀的人多了，总会有人看不顺眼。裴翊咽不下那口气，迟早要找帮手。只是没想到，他能扯上天雷阁。”
“你不惊讶？”
“惊讶啥？”他嗑了颗新瓜子，“有人想杀我，很正常。关键是——他们敢不敢来，来了能不能活着走。”
话音未落，头顶雾气猛地一沉，仿佛空气被抽空了一瞬。
账本剧烈震动，红字炸出来：
【警告！高能雷息汇聚，预计三息内触发远程打击！】
沈寒川一把将风若璃拽到身后，孤光剑横在胸前。
三才锁魂桩的符文疯狂闪烁，中间那根柱子“嗡”地一声，射出一道幽光，直插地底，像是在打通某条通道。
空气开始发麻，头发丝微微立起。
“来了。”他咬破瓜子壳，吐出来，“低头。”
下一瞬，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云层撕裂，又像是铁器砸地。
一股无形压力从天而降，压得人膝盖发软。三根石柱同时爆亮，电弧顺着地脉爬向两人脚下，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
沈寒川一脚踩碎一块灵石，碎片飞溅，电弧立刻分叉，一部分被吸引过去，另一部分冲上他的靴底。
他闷哼一声，小腿一麻，差点跪下，硬是撑住了。
“扛住了？”他自语，“也就这点力气。”
头顶雾气翻滚，隐约有符文闪现，像是某种阵法正在成形。
账本又蹦出一行字：
【检测到‘天雷钉’能量波动，已锁定本体。反制手段：可利用阵法回流制造短路，但需精准时机】
“短路？”他笑了，“行啊，那就短个大的。”
他从怀里掏出最后五块中品灵石，全攥在手里，指节发白。
“你干什么？”风若璃问。
“充电。”他说，“待会儿我要让这破阵自己炸自己。”
“你疯了！灵石过载会引发地脉暴动，我们都会被吞进去！”
“吞？”他回头看她，眼睛亮得吓人，“不吞，怎么钓鱼？”
她愣住。
他不再解释，盯着三根石柱的闪烁节奏，数着间隔。
一下，两下，三下……
就在中间那根柱子再次充能到顶的瞬间，他猛地将五块灵石全拍进地面裂缝！
轰——！
不是爆炸，是电流的咆哮。灵石瞬间熔化，能量逆冲，顺着地脉倒灌进三才锁魂桩。
中间石柱“咔”地裂开一道缝，光芒骤灭，左右两根也跟着一颤，符文熄了一半。
头顶雾中的符文猛地扭曲，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闪，消失了。
账本弹出提示：
【远程锁定中断。天雷钉失效。来源方向：西北三十里外，山脊隐阵】
沈寒川喘了口气，腿还在抖，但笑了。
“打歪了。”
风若璃看着他：“你故意的？”
“当然。”他抹了把脸，“他们想用电，我就多给电。电太多，线路烧了，雷自然落不下来。现在他们得重新布阵，至少半个时辰。”
“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不会换方式？”
“换？”他冷笑，“裴翊这种人，一旦定了计，就不会改。他现在一定在骂那个天雷阁的废物，而不是怀疑我识破了。”
她沉默片刻，低声说：“你太了解他了。”
“不了解敌人的人，早就死了。”他活动了下右臂，经脉还有点麻，“我只是比他狠一点，也比他敢赌。”
她没接话，手指悄悄抚过玉簪。
沈寒川眼角扫到那一闪的微光，没点破。
他知道她在传讯。
他也知道，背后的人正盯着这边。
但他不在乎。
只要人来，就能杀。
杀了，就有返现。
他拍了拍账本，低声说：“待会儿要是有人下来，记得躲远点。别抢我生意。”
她皱眉：“你真打算在这儿等？”
“不然呢？”他靠着石碑坐下，从怀里摸出一把新瓜子，“我又没地方去。而且——”
他咔地咬开一颗，吐出壳。
“钱还没到账。”
头顶的雾还在缓缓流动，三根石柱忽明忽暗，像是在喘气。
沈寒川仰头看着，嘴里嚼着瓜子，手指轻轻敲着剑柄。
三十里外，一座山脊上，传讯阵光芒熄灭。
裴翊盯着那块焦黑的符牌，脸色铁青。
“失败了？”
身旁一名灰袍老者收回手，淡淡道：“阵眼被反制，天雷钉失效。对方用了过载导体，手法很熟。”
裴翊咬牙：“他一个外门弟子，懂什么阵法反制？”
“不是阵法。”老者摇头，“是算计。他在等我们动手，然后借力打力。”
裴翊拳头砸在石台上，裂开一道缝。
“再来。”
“不行。”老者拒绝，“丙等阵已毁，重布需六个时辰。而且——”
他看向幽冥鬼域方向，“那人不简单。他不怕雷，反而欢迎我们出手。这种人，要么疯了，要么……有恃无恐。”
裴翊冷笑：“有恃无恐？他连凝气七层都不是！”
“可他杀了三个守卫，破了三才锁魂桩第一重，现在又挡下天雷钉。”老者语气凝重，“你不觉得，他太准了吗？每一次，都刚好卡在节点上。”
裴翊沉默。
片刻后，他低声道：“那就派执事下去。亲自杀他。”
“你要违令？天雷阁不许直接介入宗门争斗。”
“那我就说，他是黄泉宗奸细。”裴翊眼神阴冷，“只要他死，什么罪名都成立。”
老者看了他一眼，终于点头：“可以派一人，带‘雷印符’，潜入腐心沼。但生死不论。”
“够了。”裴翊舔了下嘴唇，“只要他敢接招，我就让他——魂飞魄散。”
山脊上，风卷着灰烬飘走。
而在腐心沼中央，沈寒川忽然抬头，看向西北方向。
账本轻轻震了一下。
一行小字浮现：
【侦测到高危个体移动中，预计两时辰内抵达。建议：准备收款】
他咧嘴一笑，咔地咬开一颗瓜子。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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