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那双丹凤眼中,积蓄的,是对儿子的无尽担忧,以及……对丈夫那难以遏制的深切怨念!
她身后的卞夫人与环夫人等人,则显得恭谨许多。她们深知丁夫人的地位与脾气,更明白她背后那沛国丁氏的强大势力,此刻自然是不敢多言半句。
沛国三大世族,曹、夏侯、丁,世代联姻,同气连枝。丁夫人的伯父丁宫,官至三公;同族的丁斐、丁冲,亦在朝中身居要职。这份底气,足以让丁夫人在整个曹氏家族的后宅之中,说一不二!
“父亲回来了!”
随着曹丕的一声欢呼,曹操翻身下马,脸上带着征战归来的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看着门口的家人,心中一暖,正欲开口说几句场面话。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所有的说辞,都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
只见丁夫人,竟是看都未看他一眼!
她仿佛完全无视了自己这位一家之主、当朝司空的存在,径直穿过人群,快步走到了刚刚翻身下马的曹昂面前。
“昂儿!”丁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她一把抓住曹昂的手臂,一双美目,在他身上下来回地仔细打量着,“快让为娘看看!听说你……你中箭了?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那份发自肺腑的关切与疼爱,溢于言表。
曹昂心中一暖,反手握住丁夫人的手,温言安慰道:“母亲放心,孩儿无碍。不过是些许皮外伤,早已痊愈了。”
丁夫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曹昂确实是安然无恙,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眼中又充满了自豪与欣慰,轻轻拍了拍曹昂的手背:“好孩子,为娘都听说了。此次若不是你,急中生智,挽救全军,你父亲……哼,后果不堪设V想!你做得很好!”
“咳咳。”
一旁被彻底晾着的曹操,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干咳了两声,试图上前搭话,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夫人,此番……”
“你给我闭嘴!”
他不说V话还好,一开口,瞬间就点燃了丁夫人心中积蓄已久的那个火药桶!
丁夫人猛地转过头,一双凤目,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利剑,死死地瞪着曹操,厉声斥责道:
“曹孟德!你还有脸说话?!”
“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狐媚子,你将我军数千将士的性命,置于何地?你将昂儿的性命,又置于何地?!”
“他才二十一岁!第一次随你出征!你就是这么当父亲的吗?若是昂儿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跟你没完!”
丁夫人的声音,尖锐而响亮,充满了母亲的愤怒与后怕。她的话,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曹操的脸上。
当着一众妻妾、子女、亲卫的面,被正妻如此毫不留情地指着鼻子怒斥,即便是曹操脸皮再厚,此刻也是涨得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到了极点。
更重要的是,他还心虚!
因为丁夫人骂的,句句在理,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曹操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向身旁的曹昂,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那眼神里,充满了“快!快!快来替为父解围”的急切。
曹昂见状,心中暗笑,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对着曹操,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收到。
既要维持自己“大孝子”的完美人设,又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收割老爹负能量的绝佳机会,其中的分寸,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
“母亲。”曹昂上前一步,轻轻扶住丁夫人的手臂,用一种温和而孝顺的语气劝说道,“母亲息怒,孩儿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父亲也知错了。您看,这里人多嘴杂,有什么话,我们还是进府再说吧。总要……在大家面前,给父亲留些颜面。”
【叮!检测到来自曹操的负面情绪(尴尬+300,郁闷+200)……】
曹昂这番话,说得是合情合理,既安抚了母亲,又“维护”了父亲。
丁夫人的怒气,果然稍稍缓和了一些。她看了一眼周围那些想笑又不敢笑的下人,冷哼了一声,虽然依旧狠狠地瞪着曹操,却没有再继续斥责下去。
曹操如释重负,连忙向曹昂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好儿子,没白疼你!
然而,他这口气,松得还是太早了点。
只听曹昂,用一种看似不经意,实则清晰无比的语气,继续“劝说”道:
“而且,母亲您有所不知。父亲自宛城撤兵之后,便已幡然悔悟,再未与那邹夫人……嗯,同居一室了。可见父亲心中,也是有悔意的。”
【叮!来自曹操的负面情绪(惊恐+500,怨念+600)……】
曹昂本意是想借此,进一步帮曹操开脱。
不料,这不提邹夫人还好,一提邹夫人,简直就是往火上,又浇了一桶油!
“什么?!”
丁夫人的怒火,瞬间再度被点燃,甚至比刚才烧得更旺!
“分居?”她冷笑一声,眼神中的鄙夷,毫不掩饰,“曹孟德,你是什么性情,我还不清楚吗?那不过是你一时失去了新鲜感罢了!怎么?等过几日,你是不是又要将那女人,堂而皇之地接入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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