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晨露未晞
环宇槐的影子在晨光里拉得很长,197圈的年轮边缘刚泛出浅青,像被昨夜的雨洗褪了色。晓星蹲在树底,指尖拂过木质上的苔痕——是昨夜雨后滋出的新绿,沿着年轮的弧线爬了半圈,把去年留下的铜屑印子遮得只剩点边角。
“小心别碰那丛‘护心草’,”阿志提着竹篮走来,篮里装着刚从溪涧采的石菖蒲,“老木匠说这草沾了晨露最灵,能把197圈的‘燥气’压下去。你看它的根须,正往年轮缝里钻呢,是想替咱们守住木心的暖。”
晓星拨开草叶,果然见细如发丝的根须缠着枚铜铃——是196圈时,台北朋友寄来的平安铃,铃舌上刻着“勿念”二字,此刻被苔痕裹着,摇起来只剩闷响,像被捂住的叹息。“它在哭呢,”晓星轻声说,“昨夜雨太大,把铃绳冲断了,铃舌卡在缝里,发不出清亮的声。”
阿志从篮里拿出新的红绳,绳头缀着颗小小的蜜蜡珠:“台北的朋友说,蜜蜡能吸潮气,这次的绳芯里还掺了铜丝,再大的雨也冲不断。”他接过铜铃时,铃舌忽然“叮”地弹了出来,惊飞了树洞里的翠鸟,鸟粪落在197圈的木质上,留下滴白痕,像个没写完的逗号。
二、拓片上的絮语
祠堂的长桌上,197圈的拓片正被孩子们用松烟墨补色。小禾蘸着墨,把苔痕的绿填进年轮的缝隙:“你看这圈年轮,比196圈宽了半分,老木匠说这是‘气足’的缘故——去年冬天藏的红薯窖没冻着,连带着树心都暖了些。”
“可这里有道裂纹。”小望指着拓片边缘的墨痕,那里有道极细的白,是木质本身的裂痕,“阿志哥说这是‘冬裂’,去年雪下得太急,木心冻缩时撑出来的。”
晓星往砚台里兑了点米酒,墨色立刻变得温润:“咱们用‘补墨法’把它填了吧,台北的拓片里都用这招——他们说木头的裂纹就像人的疤,遮不住,就把它画成花。”她捏着笔,在裂纹处描出朵忍冬,花瓣顺着裂痕舒展,倒像裂纹自己开了花。
拓片旁堆着孩子们捡的铜屑,是昨夜从197圈的树身敲下来的——去年台北送来的铜钉,被年轮“吃”进去半寸,露在外面的部分已锈成青绿色。“要把这些屑混进墨里吗?”小禾举着铜屑问,“老木匠说铜锈能让墨色发沉,拓出来的年轮才够‘压手’。”
晓星点头时,忽然听见院外传来铃铛响——是镇上的货郎担,挑着满筐的麦芽糖,铃儿摇得脆亮。“快看!”小望指着担上的糖人,“货郎把197圈的年轮画成了糖圈,说要送给咱们当‘拓片范本’呢!”
货郎笑着把糖人递过来,糖丝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台北的亲戚托我带句话,说他们的197圈拓片上,也长了苔,就是颜色比咱们的深些,像加了半勺老抽。”他指着糖人肚子上的红点,“这是用相思豆汁点的,说算咱们两岸的‘同心痣’。”
三、铜铃重响
午后的日头忽然毒起来,晒得环宇槐的叶子卷了边。晓星刚把石菖蒲种在197圈的树脚,就听见祠堂方向传来喧哗——孩子们正围着新挂的铜铃欢呼,铃绳上的蜜蜡珠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是台北的‘回音铃’!”小禾举着望远镜跑过来,“你看铃身上的字——‘苔痕同绿’,和咱们的‘护心草’正好对上!”
晓星望去时,铜铃正在风里打转,铃舌上的“勿念”已被新刻的“共暖”盖住,苔痕顺着字迹往上爬,把笔画填得半满,像谁用绿墨写的批注。“它在答去年的话呢,”阿志站在树影里,手里转着刚编的草绳,“台北的朋友说,他们的197圈拓片上,也长了和咱们一样的苔,连纹路都分毫不差。”
忽然有阵风吹过,环宇槐的叶子“哗啦”作响,197圈的木质上,那道裂纹里渗出些透明的液珠——是树胶,正顺着苔痕往下淌,在铜铃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出两个重叠的影子:一个是晓星,一个是台北寄来的照片里,那个扎羊角辫的女孩。
“你听,”晓星侧耳,铜铃在风里摇出的声变了,不再是闷响,而是带着点甜的清亮,“它说‘收到了’。”
四、暮色里的年轮
夕阳把197圈的年轮染成金红时,阿志正在拓片上题字。墨汁里掺了点护心草的汁液,写出来的“安”字边缘泛着浅绿,像嵌了片叶子。
“台北的拓片该寄到了吧?”晓星把晒干的苔痕标本夹进书里,标本旁压着半块麦芽糖,是货郎送的,上面还留着齿印,“去年他们说,要把197圈的拓片和咱们的拼在一起,看看能不能合成个整圆。”
阿志笑着摇头:“早就合成了——你看这年轮的弧度,197圈的凸处,正好能嵌进台北拓片的凹处,就像两块拼板。老木匠说得对,树的年轮从不骗人,哪圈是暖的,哪圈是凉的,摸一摸就知道。”
孩子们在树底埋今年的向日葵籽,每颗籽上都用红漆点了个小点。“这是给198圈的信,”小禾把最后颗籽埋进土里,“告诉它197圈的铜铃会唱歌,苔痕会画画,还有个货郎,把年轮做成了糖。”
夜色漫上来时,铜铃还在响,197圈的木质上,苔痕漫过铜铃的底座,把“共暖”两个字裹成了绿色。晓星忽然发现,那道裂纹里的树胶,正顺着苔痕,往196圈的方向爬——像条绿色的线,把今年和去年,此地和彼方,缝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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