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蒙蒙亮，四合院里便已经不再安宁。
鸡鸣犬吠和各家各户传出的锅碗瓢盆声交织在一起，本该是寻常的一天，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子不同寻常的躁动。
这股躁动的源头，直指中院何雨柱家那扇紧闭的房门。
一夜暴富。
这四个字，比最烈的酒还要上头，比最猛的北风还要刺骨，一夜之间，就在院里所有人的心头扎下了根。
窃窃私语声在院子的各个角落响起，洗漱的、倒夜香的、生炉子的，人们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何雨柱家瞟，那眼神里混杂着赤裸裸的嫉妒、贪婪的猜测，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
尤其是前院的一大爷易中海，天不亮就醒了。
他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昨天自己被何雨柱当猴耍的场景。
那块垫床脚的破木头，他看了几十年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怎么到了何雨柱手里，就变成了价值连城的宝贝？
一想到这事，易中海的心脏就一阵绞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他不仅白送了人家一场泼天富贵，还把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智慧长者”形象，衬托成了一个有眼无珠的蠢货。
这口气，他咽不下！
院里的风言风语，何雨柱不是听不见，只是懒得理会。
他此刻的心思，全都在妹妹何雨水身上。
他仔细叮嘱妹妹在家温习功课，不要理会外面的任何声音，又将门窗检查了一遍，这才准备出门。
发了财，总得让妹妹先跟着享福，买点好吃的，把这些年亏欠下的营养，一点点补回来。
“吱呀——”
房门刚刚拉开一条缝。
一道巨大的阴影便笼罩了下来，将清晨的阳光尽数吞没。
何雨柱眉头微皱，抬头看去。
贾张氏那肥硕的身躯，如同一座肉山，严丝合缝地堵死了他家门口的全部空间，一股子馊饭混合着汗臭的酸腐气味，直冲鼻腔。
她那双标志性的三角眼，此刻正滴溜溜地乱转，毫不掩饰地在何雨柱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用目光把他从里到外扒光，看看那二百块钱究竟藏在了哪里。
她脸上堆砌起虚伪到令人作呕的笑容，褶子挤在一起，活像一朵烂开的菊花。
“柱子，听说你发财了？真是好样的！大妈就知道，你这孩子有出息！”
声音尖锐而油腻。
何雨柱心中泛起一阵冷笑，面上却古井无波。
“贾大妈，有事？”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哎哟，你看你这孩子，说得这么见外！”
贾张氏肥胖的身躯又往前拱了拱，那股馊味更浓了，她几乎是贴着何雨柱的脸，唾沫横飞地说道：“你看啊，咱们都是一个院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贾家现在有多困难，你不是不知道。你这发了横财，是不是也该拉扯街坊一把，帮衬帮衬，孝敬一下长辈？”
话音未落，她那两根粗壮得堪比胡萝卜的手指，已经伸到了何雨柱的面前，油腻的指甲盖里还嵌着黑泥，就那么极具暗示性地捻了捻。
“大妈我啊，也不多要。”
“你给个二十块钱，让棒梗他们也沾沾光，开开荤，吃口肉。”
何雨柱几乎要被这老虔婆的无耻给气笑了。
这是把他当成冤大头了？还是觉得他傻柱就活该被她贾家敲骨吸髓？
“贾大妈。”
何雨柱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我凭什么孝敬您？您是我爹的哪门子长辈？”
贾张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完全没想到，以前那个见了她多少还有些怵的傻柱，今天敢这么硬邦邦地顶回来。
她那双三角眼里的精光急速转动，仅仅一秒钟的错愕之后，立刻就使出了自己纵横四合院多年的看家本领。
“哎哟喂！没天理了啊！”
一声凄厉的哭嚎，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整个四合院的上空。
贾张氏肥硕的身躯极其灵活地往后一退，然后“噗通”一声，一屁股墩结结实实地坐在了何雨柱家门口的黄土地上。
地面都仿佛震颤了一下。
紧接着，她两条粗壮的腿开始胡乱蹬踹，扬起一片尘土，蒲扇般的大手“啪！啪！啪！”地用力拍打着地面，节奏感十足。
她扯开那副天生的大嗓门，每一个字都灌足了气力，确保院里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这苦命的啊！死了男人，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孩子，现在日子过不下去了啊！”
“想让小辈帮衬一把，人家发了财，就翻脸不认人了啊！”
“大家快来看啊！快来评评理啊！这傻柱得了点不义之财，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要逼死我们全家啊！”
她这一嗓子，效果立竿见影。
院里所有竖着耳朵听动静的人，瞬间找到了宣泄口，一个个端着饭碗的，拿着牙刷的，全都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把何雨柱家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何雨柱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贾张氏，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没有去扶，更没有去骂。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平静得宛如在欣赏一出早已知道结局的拙劣猴戏。
人群的议论声，贾张氏的哭嚎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噪音。
就在这时，何雨柱的眼神微微一动，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一言不发，转身回了屋。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个举动，在众人看来，就是妥协的信号。
贾张氏的哭嚎声里，都瞬间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她蹬腿的频率更快了，拍地的声音也更响了，仿佛是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胜利擂鼓助威。
可没过十几秒。
“吱呀——”
房门再次打开。
何雨柱又从屋里走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手上，以为他拿了钱。
可下一秒，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手里提着的，不是钱。
而是一块用草绳精心捆扎的，目测至少有三斤重的五花肉！
那肉，是真正的“五花三层”，肥肉部分晶莹剔透，瘦肉部分殷红鲜亮，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一层诱人的油光，新鲜得仿佛还在微微颤动。
何雨柱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地上打滚的贾张氏身上停留哪怕一秒。
他无视了她，也无视了周围所有贪婪的、震惊的、嫉妒的目光，就那么提着那块晃眼的五花肉，迈开步子，径直穿过自动为他分开的人群，向院外走去。
那块随着他的步伐而微微晃荡的五花肉，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来得更响亮，比任何羞辱的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它像一记无声的、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贾张氏的脸上，也抽在了院里每一个心怀鬼胎的人的脸上。
院子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贾张氏因为错愕而停顿在半空中的哭嚎，和此起彼伏、清晰可闻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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