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螺母开口,人心归位
月光被乌云遮住半边时,红星轧钢厂的值班室内炸开一声闷响。
刘师傅!
传动轴螺母又松了!小徒弟攥着扳手的手直抖,油黑的指节泛白。
刘师傅刚灌下口凉白开,喉结还没滚下去就被呛得猛咳,溅在工装前襟的水痕很快被冷汗浸透——这是今晚第三次了。
他抹了把脸冲出去,老轧机的轰鸣里混着金属摩擦的尖啸,传动轴上那颗拇指粗的螺母正随着震动微微打旋,缝隙里渗出的金属碎屑在电筒光下泛着冷光。
找八级工!刘师傅踹了脚机器护板,再这么下去,明早厂长来了要掀房顶!
消息顺着电话线爬进易中海家窗户时,他刚把最后半块棒子面窝窝填进嘴里。
老婆端着刷锅水从厨房出来,见他扯下蓝布围裙就往外跑,忙喊:不是说今晚歇班?
轧机出毛病了。易中海把搪瓷缸往桌上一墩,缸底压着的工资条被震得翘起来一角,八级工不顶上,谁顶?他推开门时特意挺了挺腰,院儿里的路灯照得他领口的工会徽章发亮——这是他最得意的行头,比当年娶媳妇戴的大红花还金贵。
等易中海赶到车间,老轧机已经停了。
厂长抱着胳膊站在机器旁,额角的皱纹能夹死蚊子。老易,他用下巴点了点传动轴,你看看怎么回事。
易中海凑近看了眼螺母,伸手摸了摸还带着余温的金属表面,嘴角慢慢翘起来。热胀冷缩。他拍了拍机器外壳,这老伙计上了岁数,白天干得太狠,晚上一降温,金属收缩就松了。他回头冲徒弟们喊:拿凉水泼传动轴!
降降温再紧螺母!
水龙带哗啦一声甩下来时,林凡正蹲在识海空间的熔炉前。
银灰螺栓在坩埚里浮着,表面的德文心灵塑造钢铁随着他的凝视缓缓流转。
白天秦姐送的白糖还在窗台上,他能想起晨雾里她接过鸡蛋篮时,指节因为攥得太紧泛出的青白——就像现在螺栓表面那些细密的纹路。
叮的一声轻响。
螺栓突然震颤起来,炉火烧得更旺了。
林凡瞳孔微缩,精神力顺着识海漫开,那些德文突然化作流动的光,在他脑海里拼出另一幅画面:德国克虏伯工厂的老技师正用小锤轻敲螺母,一下,两下,三下,然后逆时针转了七度。
应力记忆传导体!林凡霍然站起,额头沁出薄汗。
他终于明白——这螺母不是死的,它记得被安装时的应力,普通紧固只会让金属疲劳,得先唤醒它的记忆。
那边车间里,易中海的方案已经执行完毕。
传动轴被泼得透湿,螺母重新紧上后,机器嗡地重启。
所有人都盯着仪表盘,指针刚升到正常值,砰的一声闷响,螺母突然崩飞,擦着小徒弟的耳朵砸在墙上,在水泥里嵌进小半颗。
他娘的!厂长抄起安全帽砸在地上,八级工就这水平?
易中海的脸比传动轴还白。
他蹲下去捡螺母,手在发抖——螺母边缘被撞出个豁口,像颗缺了牙的嘴。
消息传回四合院时,天刚蒙蒙亮。
李大妈端着煤铲在院儿里喊:听说老易头修机器修出个飞弹?张婶正往缸里泡酸菜,闻言噗嗤笑出声:可不是,昨儿夜里那动静,我家柱子还以为飞机掉下来了!
贾张氏蹲在自家门槛上剥葱,指甲缝里的玉米粉又蹭到了葱白上。
她把葱往筐里一摔,尖着嗓子喊:连个螺母都治不了,还装什么大明白?
有些人呐,就会在院儿里充好人!
林凡正往竹篮里装新收的青菜,听见动静手顿了顿。
他抬头望了眼易中海家的窗户——那扇窗还拉着蓝布窗帘,没透出半点光。
当夜,林凡又进了识海空间。
银灰螺栓在熔炉里转着,那些德文像活了似的缠上他的神识。
他闭着眼,指尖虚点,想象着用念力轻敲螺栓:一下,两下,三下,然后逆时针转七度。
螺栓突然发出蜂鸣,炉底的钨钢溶液开始沸腾,第二枚螺栓的雏形在溶液里慢慢浮现。
次日清晨,林凡往厂子里走时,特意绕到传达室。王大爷,他把兜里的煮鸡蛋往桌上一放,听说轧机还没修好?
王大爷剥着鸡蛋直叹气:厂长急得嘴上起泡,说再修不好就得请专家,可专家哪是说请就请的?
我试试?林凡摸了摸工装口袋,里面装着从识海空间带出来的小铁锤——木柄是他用空间里的檀木削的,锤头裹着层软布。
厂长盯着林凡的工牌看了半分钟,你才进厂三年。
我师父教过我修老机器。林凡说的是实话——上辈子他在德国考察时,确实跟着克虏伯的退休技师学过三个月。
车间里围了一圈人。
易中海站在最后排,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林凡戴上手套,右手却悄悄探进工装里——念力顺着指尖漫出,裹住了那枚小铁锤。
第一下轻敲,螺母表面泛起极淡的金光;第二下,传动轴微微震颤;第三下,林凡逆时针转了七度。
所有人都听见咔的一声轻响,螺母突然自己往里缩了半分,严丝合缝地咬住了螺纹。
仪表盘的指针开始平稳摆动。
车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小徒弟突然喊:转起来了!
真转起来了!
厂长冲过去拍林凡的肩膀,力道大得他差点踉跄:好小子!
要什么奖励?
不用。林凡把小铁锤揣回兜里,是老工人们教得好,我就是记性好点。他余光瞥见易中海的脸涨得通红,像被人当众扇了耳光。
当晚,聋老太拄着拐棍经过林凡窗前。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低语:螺母会说话,就怕没人听懂。她的拐棍咚地磕在青石板上,惊得院儿里的猫喵地窜上墙。
第二天天一亮,她就搬着马扎坐在院心,拍着大腿喊:我昨儿夜里梦见克虏伯的机器喊饿了!
说要吃苏家的鸡!
李大妈笑得直揉肚子:老太太又说胡话了!张婶往她手里塞了块糖:您老歇着吧,鸡还没下蛋呢。只有韩干事蹲在旁边,手指轻轻敲着巡查本——他想起昨儿在轧钢厂,林凡修机器时,他摸了摸那枚螺母,金属表面还留着微微的震颤,像心跳。
小顺子是在京西废厂后的荒坡上发现异常的。
他蹲在碎砖堆里翻找废铁,突然觉得后颈发毛——念力标记的地方,地下传来和林凡修螺母时一样的震动。
他扒开浮土,用铁钎往下捅了半尺,钎头突然被什么东西吸住似的,嗡嗡直颤。
苏哥!小顺子跑得满头大汗,那底下...好像有活物!
林凡站在识海边缘,望着熔炉里成型的第二枚螺栓。
它比第一枚多了三道细纹,在火光里泛着幽蓝。它在回应我。他轻声说,声音被空间里的风声卷走。
易中海家的煤炉烧得正旺。
他把账本残页一张张丢进去,火舌舔着借粮代存这些字眼,变成黑蝴蝶扑向窗户。
火光映着他的脸,皱纹里全是灰——他终于明白,这些年他仗着一大爷的名号收的鸡蛋、攒的人情,不过是大家饿极了时,往他手里塞的救命粮。
春雨来得悄无声息。
林凡把新收的红薯干摊在竹匾上,十只土鸡在笼边啄食,小当当追着扑腾的翅膀跑,鞋尖沾了泥也不在乎。
秦淮茹抱着小豆子站在井边,看贾张氏蹲在屋檐下,手里的空碗被雨打湿,像片褪色的荷叶。
妈,秦淮茹轻声说,以后别跟苏叔作对了。他是好人。
贾张氏没说话。
她望着李大妈家闺女举着鸡蛋蹦跳,张婶家小子舔着蛋羹碗,突然想起昨儿夜里,小当在院儿里喊:苏叔说了,等秋天红薯收了,给所有小孩烤红薯吃。
韩干事的巡查本翻到新一页。
他笔尖悬了半天,落下一行小字:苏某人,无职无权,然院无饥寒,争讼渐息,隐德也。合本时,他望向那扇始终安静的窗——窗台上的白糖罐在雨里闪着光,像块凝固的月光。
雨停时,林凡正往识海空间里添新收的稻种。
银灰螺栓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他抬头望去,空间尽头的迷雾里,似乎有座黑黢黢的影子正在苏醒。
而此刻的轧钢厂公告栏前,一张技术标兵的表彰海报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压着的旧通知——那是易中海去年获得的先进工作者奖状,边角已经泛了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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