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腰的山洞里,晨光透过岩缝斜射进来,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光斑。陈砚靠在冰凉的石壁上,解开衣襟查看伤势——胸口的淤青已泛出紫黑,按压时的钝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苏云瑶蹲在一旁,从采药篓里翻出晒干的三七叶,用石块捣成碎末,再兑上随身携带的米酒,调成糊状敷在他的伤处。?
“这是父亲教我的外伤药,能散瘀止痛,”她指尖轻按在淤青边缘,动作轻柔却带着力度,“刚才若不是你冲出来挡着,我恐怕已经被柳承业的人抓住了。”?
陈砚握住她的手腕,指腹触到她掌心因握针而磨出的薄茧:“该说谢谢的是我,若不是你跟着来,我连炼丹炉的暗格都未必能发现。”他低头看向摊在膝上的牛皮笔记,指尖划过“长安秘库”的地图,“墨老说秘库钥匙在你父亲的棺木里,你知道你父亲葬在何处吗?”?
苏云瑶的眼神暗了暗,起身走到洞口,望着山下缭绕的云雾:“父亲三年前病逝,按他的遗愿,葬在长安东郊的少陵原,那里有苏家的祖坟。只是……”她回头时,眉头拧成一团,“父亲下葬时,长孙无忌曾派人‘吊唁’,还说要‘照看’苏家后事,我总觉得他们没安好心。”?
陈砚心头一沉,想起令牌背面的“泰”字:“柳承业勾结长孙无忌,又为魏王李泰效力,他们要找的恐怕不只是穿越者的秘密,还有能颠覆朝堂的东西。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钥匙,否则不仅墨老危险,整个长安都会陷入混乱。”?
他将笔记折好塞进怀中,又把长孙府的令牌系在腰间——令牌边缘的棱角硌着皮肤,像个提醒。苏云瑶则把银针重新插回布囊,又从篓底翻出一件深色布衣:“这是我来时特意带的,换了衣服能避开路人的注意,我们从终南山后山走,绕开长孙无忌的封锁线,天黑前应该能到少陵原。”?
两人刚要起身,洞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陈砚猛地按住苏云瑶的肩膀,示意她躲到岩柱后,自己则贴着洞口向外望去——只见三个身穿玄色劲装的汉子正沿着山路走来,腰间挂着与令牌同款的“长孙府”标识,手里的长刀在晨光中闪着冷光。?
“是长孙无忌的人,”陈砚压低声音,指尖摸向袖中的短刀,“他们应该是顺着马蹄印找到这附近的,我们得从山洞后侧的密道走。”他记得刚才查看山洞时,发现后侧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外面被藤蔓遮掩,此刻正好能用来脱身。?
两人猫着腰穿过窄缝,藤蔓的尖刺刮破了陈砚的袖口,却没敢发出半点声响。待走出密道,绕到山的另一侧,才敢加快脚步向长安方向赶去。一路上,他们专挑林间小路走,避开官道上的盘查,直到夕阳西下,才远远望见少陵原上的墓碑群。?
少陵原上荒草萋萋,晚风卷着落叶掠过坟茔,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低声絮语。苏云瑶领着陈砚穿过一片松树林,在一座刻着“苏公敬之墓”的石碑前停下——墓碑上的字迹已有些斑驳,碑前的石案上,还残留着半盏早已干涸的酒坛,显然不久前有人来过。?
“是长孙无忌的人,”苏云瑶蹲下身,指尖拂过石案上的脚印,“这脚印比常人宽,鞋底有马蹄铁的纹路,和长孙府护卫的靴子一模一样。他们已经来过这里了!”?
陈砚心头一紧,绕着坟墓查看一周,发现坟包后侧的泥土有翻动的痕迹,边缘还残留着铁锹划过的印记。他立刻从怀中掏出折叠刀,蹲下身小心地挖开泥土——没过多久,一块黑色的棺木盖板便露了出来,盖板上的铜钉已被撬开,显然棺木已被人打开过。?
“父亲……”苏云瑶的声音带着颤抖,伸手想去触碰棺木,却被陈砚拉住。?
“小心有诈,”他从行囊里拿出火折子点燃,凑近棺木向内望去——棺中铺着早已褪色的丝绸,却不见苏敬的骸骨,只有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放在棺底,盒子的锁扣已被撬开,里面空空如也。?
“钥匙不见了!”苏云瑶惊呼出声,后退时差点摔倒,陈砚及时扶住她的胳膊。?
“不对,”陈砚盯着棺木内壁,突然发现丝绸下方有一道细微的缝隙,他用刀挑开丝绸,竟露出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张泛黄的纸笺,上面是苏敬的字迹,墨迹已有些晕染:“长孙氏觊觎秘钥久矣,吾已将其藏于回春堂药柜第三层,以‘当归’药匣为记,切记,秘钥现世之日,需以‘子午流注’针法开启秘库,否则祸及苍生。”?
苏云瑶捧着纸笺,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原来父亲早有预料,他把钥匙藏在了回春堂!王老头是父亲的旧识,一定知道这件事。”?
陈砚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伴随着人声呼喊:“仔细搜!苏云瑶和陈砚肯定在这附近!”?
他立刻熄灭火折子,拉着苏云瑶躲到墓碑后——只见十余个长孙府的护卫骑着马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长孙无忌的得力手下,人称“冷面郎”的赵武。赵武勒住马缰,目光扫过苏敬的坟墓,冷声道:“棺木已被打开,他们肯定拿到了线索,追!往长安方向搜!”?
马蹄声越来越近,陈砚拉着苏云瑶转身就跑,沿着少陵原的斜坡向下冲去。夜色渐浓,荒草没过脚踝,锋利的草叶划破了他们的裤脚,却没敢放慢脚步。身后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箭羽“咻咻”地从耳边掠过,钉在前方的树干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他们带了弓箭,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苏云瑶喘着气,突然指向右侧的一片芦苇荡,“那里芦苇密,能躲一躲!”?
两人冲进芦苇荡,高大的芦苇秆立刻将他们的身影遮住。陈砚拉着苏云瑶蹲在地上,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马蹄声在芦苇荡外停了下来,赵武的声音响起:“芦苇荡这么大,分散着搜!记住,要活的,长孙大人要亲自审问!”?
脚步声渐渐靠近,陈砚握紧短刀,苏云瑶则悄悄拿出银针,指尖抵着针尾,随时准备出击。就在这时,一只夜鸟突然从芦苇丛中飞起,“扑棱”的翅膀声惊动了搜查的护卫。?
“在那边!”一个护卫大喊着冲过来,长刀劈向芦苇秆。陈砚猛地起身,短刀迎了上去,“当”的一声,刀刃相撞的火花在夜色中闪过。苏云瑶趁机射出银针,正中护卫的手腕,长刀“哐当”落地。?
可这声碰撞也引来了更多护卫,三个汉子同时扑过来,刀光剑影在芦苇丛中交织。陈砚的胸口还在疼,动作稍缓,便被一个护卫的刀柄击中后背,踉跄着摔倒在地。苏云瑶惊呼着冲过来,却被另一个护卫抓住胳膊,动弹不得。?
“抓住他们了!”护卫得意地大喊,伸手就要去抓陈砚怀中的笔记。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洪亮的喊声:“赵武!你敢在老夫的地界抓人,眼里还有没有京兆府的规矩?”?
赵武脸色一变,抬头望去——只见一队身穿皂衣的捕快骑着马冲过来,为首的正是京兆府的赵捕头,他手里握着腰刀,眼神凌厉如刀。?
“赵捕头,这是长孙府的事,与你无关!”赵武色厉内荏地喊道。?
赵捕头勒住马,冷笑一声:“少陵原属京兆府管辖,你带着人在此持械伤人,还敢说与我无关?来人,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捕快们立刻冲上去,与长孙府的护卫扭打在一起。赵武见势不妙,趁乱翻身上马,从箭囊里抽出一支黑色的箭,搭在弓上,对准了陈砚:“既然抓不到你,那我就先杀了你,让长孙大人泄愤!”?
箭羽“咻”地射出,直奔陈砚的胸口。苏云瑶猛地推开陈砚,自己却来不及躲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飞镖突然从暗处射出,正中箭杆,将毒箭打偏。赵武一愣,随即调转马头,狠狠一夹马腹,向长安方向逃去。?
陈砚爬起身,扶住惊魂未定的苏云瑶:“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苏云瑶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刚才飞镖射出的方向——那里只有茂密的芦苇,风吹过秆叶,却不见半个人影。赵捕头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毒箭,眉头皱成一团:“这是喂了‘牵机毒’的箭,沾到一点就会丧命,还好有人暗中相助。”?
“是谁帮了我们?”陈砚疑惑地问。?
赵捕头摇了摇头:“不清楚,但看这飞镖的手法,像是江湖上的‘影卫’,只是不知是敌是友。”他看向陈砚,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这是王老头让我交给你的,他说回春堂最近不太平,让你回去后小心药柜里的东西,尤其是‘当归’药匣。”?
陈砚接过令牌,那是回春堂的药材令牌,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他突然想起苏敬的纸笺——钥匙藏在回春堂药柜第三层的“当归”药匣里,可王老头特意提醒“小心药柜”,难道药匣里出了变故??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火光,伴随着喊杀声。赵捕头脸色一变:“是长安方向!难道长孙无忌在城里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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