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老汉在肉联厂工作了很多年,对肉腥味特别敏感,一靠近就闻到了屠卓洲身上淡淡的肉腥味。
听到这样的话语,陈丽蓉也从里屋走了出来。
“这肉是在东单菜市场买的,这样就能免得我妈再专门出门去买菜了。”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呀!总算变得体贴人了。”
陈丽蓉目光落在肉上绑着的草杆上,瞬间就确定屠卓洲没有说假话——每一个菜市场用来捆绑肉的草杆都是不同的,而作为京城内数一数二的东单菜市场,所用的正是品质优良的稻草秸秆。
“你从哪里弄来的钱买肉?屠卓洲我跟你讲明白,咱们屠家向来做事光明正大,不偷也不抢,做人就得坦坦荡荡,绝对不能做那些见不得人、偷偷摸摸的龌龊事!”
很显然,屠老汉并不相信屠卓洲会有这么多闲钱去买肉。
“去去去,赶紧去上班!卓洲这孩子我们从小看到大,就算是别人的一根针、一根线,他都从来没碰过,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偷摸的事!再说了,要是偷来的肉,能捆绑得这么牢固、这么整齐好看吗?”
女人一旦成为母亲,性格就会变得格外坚强。陈丽蓉仅仅从屠卓洲脸上那藏不住的笑容,就判断出自己的儿子肯定是做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才特意回来的。
“你呀,就是对孩子太放纵了,真是应了那句‘慈母多败儿’!”
“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赶紧走!”
听到陈丽蓉带有“倒计时”意味的话语,屠老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连忙快步走出院门。他扶住停在门口的自行车,用脚蹬了几下脚蹬子,熟练地跨到车座上,骑着自行车慢慢远去了。
屠家这边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住在前院的阎埠贵——街坊邻居们都习惯叫他“阎老抠”。
当阎埠贵看到屠卓洲手里提着的猪肉和猪大肠时,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他们阎家已经快两个月没吃过一点带荤腥的东西了。上个月本来打算让三大妈去菜市场排队买肉,可三大妈连续排了好几天队,都没能买到肉,最后也只能无奈放弃。
“卓洲啊,你们家买到肉啦?太巧了,我家还剩下半坛子酸菜,今晚咱们一起做道酸菜炖大肠吃,怎么样?”
说这番话的时候,阎埠贵的目光几乎要紧紧粘在屠卓洲手里的肉上。
“呵呵!阎老师,您这心思也太明显了吧!想用一坛酸菜就换肉吃,怎么没见你们家钓到鱼的时候,过来喊我们一起做酸菜鱼呢?”
屠卓洲才不会纵容阎埠贵这种占便宜的小心思。
在街坊邻居们眼里,屠卓洲现在就是个没有工作、整天在街上闲逛的“街溜子”,脾气不好、喜欢反驳别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被屠卓洲这么一反驳,阎埠贵就像有根鱼刺卡在喉咙里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钓鱼这个爱好,阎埠贵很早就有了。虽然不是每天都能钓到鱼,但偶尔钓上来几条小鱼,还是没问题的。
可那些钓上来的小鱼,基本上都被阎家一家人吃得干干净净,就连鱼骨头都会烤得酥脆,然后咽进肚子里。
怎么可能还分给外人呢?想都不用想!
阎埠贵见自己讨了个没趣,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转身准备去上班了。
屠家的屋子里,妹妹屠花花正就着咸菜喝稀饭。
当屠花花看到屠卓洲手里提着的肉和猪大肠时,眼睛一下子瞪得圆圆的。
“哥,今天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肉回来呀!”
屠花花擦了擦嘴,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走上前,围着屠卓洲转了一圈。
虽然屠老汉在肉联厂当屠宰工,但他一直是个手脚干净、做事本分的老实人。
就算买荤菜,也都是在厂里按照正常价格购买,从来不多占一点便宜。
所以屠家的伙食其实并没有多少油水,并不像外面流传的那样,家里人个个都吃得肥头大耳。
陈丽蓉也不止一次抱怨过:肉联厂的其他职工,私下里都会偷偷往家里带些肉或者动物内脏,时间久了,每天都能吃到肉或者动物内脏!
每次说起这件事,陈丽蓉都羡慕得不得了!
“你这话说的!我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多少也该为家里做点贡献了,可不像某些人,还整天待在家里不干活,就知道享清福。”
屠卓洲反驳起自己的妹妹来,也是一点都不客气。
“妈!您快看看我哥,他又欺负我了!”
屠花花立刻使出自己“爱告状”的本事,向陈丽蓉诉说自己的委屈。
“好了好了,卓洲,跟妈说说,这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呀?”
过了好一会儿,屠卓洲才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有一头猪突然失控到处乱跑,他帮忙按住了猪,之后又参与了杀猪的过程……
最后,肉联厂的熊师傅特意把这些肉送给了他。
听完整个过程,陈丽蓉和屠花花都愣住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屠卓洲以前明明是个连酱油瓶倒了都懒得扶一下的街溜子,怎么突然就变成会杀猪的老手了呢?
就在母女俩还处于迷茫状态的时候,中院里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叫喊声,一下子吸引了屠家人的注意力。
屠卓洲最先穿过院子里的月亮门来到中院,一抬头就看到了模样十分狼狈的贾张氏。
只见贾张氏的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膀上,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歪歪扭扭地裹在身上,脚上的棉鞋还被踩破了一个口子,里面彩色的厚袜子都露了出来。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里拎着的一根草绳,绳子上挂着一小块肉,顶多也就一两重,还是没人愿意要的槽头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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