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青铜锚还在发烫，那是林砚第一次清晰感受到“预警”之外的信号——不是灼热的刺痛，而是细密的震颤，像有只小虫子在掌纹里爬，疯狂提示他身后的危险。
可他没时间回头。
借阅台下的鬼手已经缠上了苏清寒的脚踝，那只手惨白得像泡发的纸，指甲缝里嵌着旧书的纸屑，一碰到作战服的布料就开始发黑腐蚀。苏清寒的灵铁剑还卡在书架缝隙里，刚才为了帮他挡墨团，剑刃被扯出了道小缺口，此刻她只能单膝跪地，用金属书签去刺鬼手的腕部。
“嗤——”书签戳进去的瞬间，鬼手发出类似纸糊被烧的声响，却没断开，反而从断口处钻出更多黑丝，像蛛网似的缠向她的小腿。
林砚没多想，攥着青铜锚就冲了过去。他记得爷爷说过，青铜器能镇邪，虽然这枚锚是后来得到的，但掌心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莫名安心。他将青铜锚按在鬼手的手背，那只手瞬间僵住，黑丝像遇了火的蛛丝般蜷缩起来，连带着缠在苏清寒腿上的部分也开始消散。
“愣着干什么？”苏清寒趁机抽回腿，声音依旧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把剑拔出来。”
林砚这才注意到卡在书架里的灵铁剑，剑鞘上的纹路在昏光下泛着微光，和他掌心的青铜锚纹路隐隐呼应。他伸手去拔，指尖刚碰到剑柄，头顶的白炽灯突然“滋啦”爆了个火花，碎玻璃渣掉在书页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声响像个开关。
原本消散在空气里的焦糊味突然变浓，书架深处传来纸页拖动的“哗啦”声，比之前黄毛引发的动静更沉，更近。苏清寒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猛地捂住林砚的嘴，将他拽到书架后面，自己则贴着书架缝隙往外看，握剑的手背绷得发紧，指节泛白——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林砚刚才在对抗黄毛时就注意到了。
“规则一，禁喧哗。”苏清寒的声音压得极低，热气拂过林砚的耳廓，“刚才的玻璃声，超标了。”
林砚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顺着苏清寒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团吞噬黄毛的墨渍又出现了，这次比之前大了近一倍，边缘渗出的“书页”不再是细碎的丝，而是完整的纸页，每一页上都印着扭曲的人脸，像是之前消失的玩家。墨团移动时，地面的旧书自动往两边分开，留下道湿漉漉的黑痕，径直朝着他们藏身的书架飘来。
“它能闻着‘声音’找过来。”苏清寒的剑刃微微颤抖，不是怕，是兴奋——低危层很少能遇到这么强的规则执行者，“你那枚锚，除了回溯还有别的用吗？”
林砚指尖摩挲着青铜锚的边缘，冰凉的纹路硌着掌纹，突然想起刚才按在鬼手背上的感觉：“好像能镇住这些东西，刚才那只手碰到锚就缩了。”
“试试。”苏清寒将他往身后护了护，自己则握着剑对准墨团，“我引它过来，你用锚砸它的中心。”
林砚刚想说“太冒险”，墨团已经飘到了书架前。最外层的“书页”突然展开，露出里面漆黑的内核，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像是把整个图书馆的旧书腐味都压缩在了一起。苏清寒趁机冲出去，剑刃划开空气，朝着“书页”劈过去，却在碰到的瞬间被弹了回来——这墨团比刚才强了太多。
“就是现在！”苏清寒稳住身形，故意提高声音喊了一句，引着墨团转向她。
林砚攥紧青铜锚，盯着墨团的内核。那内核里似乎有东西在动，像是无数只眼睛在眨。他深吸一口气，想起爷爷教他的呼吸法，紧张时用腹式呼吸稳住节奏，此刻掌心的青铜锚突然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动作。他猛地将锚掷出去，金属划过空气的声音很轻，却精准地砸中了墨团的内核。
“滋啦——”
青铜锚碰到内核的瞬间，墨团发出刺耳的嘶吼，无数“书页”疯狂扭动，像是要把锚包裹起来。可锚身泛着红光，不仅没被吞噬，反而像块烙铁似的，在墨团中心烫出个窟窿。黑墨不断往外渗，却碰不到锚身，只能在周围打转。
“有效！”苏清寒眼睛一亮，立刻冲上去，剑刃顺着锚烫出的窟窿刺进去，“再补一下！”
林砚刚要上前，掌心突然传来强烈的震动——不是预警，是“回溯冲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心念一动，就能回到十秒前，避开即将到来的危险。可他没有这么做，刚才那个穿破洞卫衣的男生说“别信规则”，现在看来，这规则执行者的弱点或许不止青铜锚。
他盯着墨团周围散落的旧书，突然发现个细节：那些封面上印着“图书馆馆藏”印章的书，墨团始终在刻意避开。刚才青铜锚砸中内核时，附近正好有本摊开的馆藏字典，墨团的黑丝碰到字典封面就缩了回去。
“用馆藏的书！”林砚一边喊，一边抓起身边的《四库全书》残本——封面上的红印章还很清晰，“砸它的边缘！”
苏清寒立刻会意，侧身避开墨团的反扑，顺手扯过书架上的馆藏年鉴，朝着墨团的“书页”砸过去。年鉴刚碰到“书页”，纸页就开始发黑腐烂，却意外地让墨团的动作慢了半拍。林砚趁机冲上去，将青铜锚从内核里拔出来，又塞进另一本馆藏词典里，朝着墨团的中心砸去。
“砰！”
词典裹着青铜锚砸中内核的瞬间，墨团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整个身体开始收缩，“书页”一片片脱落，化作黑丝消散在空气里。最后只剩下那个漆黑的内核，被青铜锚钉在地板上，慢慢凝固成块黑色的石头，上面刻着个模糊的三角纹路——和青铜锚上的纹路，几乎一模一样。
两人都松了口气，苏清寒靠在书架上，额角渗出细汗，作战服的裤腿被鬼手腐蚀出个小洞，露出里面苍白的皮肤。林砚走过去，将手里的体力剂递给她——这是刚才用苏清寒给的积分兑换的，本来想留着应急。
“谢谢。”苏清寒接过药剂，没有立刻喝，而是盯着地板上的黑色石头，“这是规则执行者的核心，里面可能有下一个任务的线索。”
林砚点点头，蹲下身去捡那块石头。指尖刚碰到石头，青铜锚突然发烫，石头上的三角纹路和锚身上的纹路同时亮起红光，一段模糊的文字出现在他脑海里：“午夜图书馆主线任务：找到《死亡目录》，破解三层书架的密码。”
“《死亡目录》？”苏清寒凑过来看，“应该就是借阅台上那本烫金封面的书。”
两人朝着借阅台走去，刚才的鬼手和墨团都消失了，只剩下借阅台上那本烫金封面的书，在昏光下泛着冷光。林砚刚伸出手去拿书，后颈突然发毛——那是被人盯着的寒意，和他刚醒来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慢慢回头，心脏瞬间缩紧。
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正悄无声息地搭在他的肩膀上。那只手的皮肤像干枯的树皮，指甲缝里嵌着和黑色石头一样的粉末，手腕上戴着个青铜手镯，上面刻着的三角纹路，比石头和青铜锚上的更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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