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月下赴险，谁才是真正的棋手？
白清儿的指尖在乌鞘剑上顿住。
剑刃映出的倒影里，院门口不知何时又立了道身影——月白纱衣被夜风吹得轻扬，腕间血玉珠撞出细碎声响，正是方才离去的祝玉妍。
只是这回她身侧多了个穿水红襦裙的少女，发间垂着两串珍珠璎珞，笑起来时梨涡浅现，偏生眼尾挑得像把小钩子。
婠婠，莫要乱跑。祝玉妍瞥了眼少女，又抬眸看向白清儿，林公子可在？
白清儿刚要应声，里屋木门吱呀推开。
林道提着剑跨出来，月光落在他肩头，将身影拉得老长：祝宗主去而复返，可是想通了？
祝玉妍指尖轻轻一弹，血玉珠串发出嗡鸣：本宫方才想起，佛门十年前在牟尼阁地下埋了七口玄铁棺。她眼尾朱砂随着笑意漾开，林公子猜，棺材里装的是枯骨，还是...活的？
林道握剑的手微微收紧。
他能感觉到混沌茧在识海轻颤，那是异宝在推演信息时的征兆。
上一世他作为科学家时研究过佛门密卷，记得净念禅院有以杀证道的邪门记载——七口玄铁棺，怕不是用活人祭阵的血瓮。
所以他们把和氏玺送进去。他忽然笑了，不是护宝，是用玉玺的祥瑞之气镇住棺中怨气，等我去掀了盖子。
祝玉妍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她原以为林道不过是仗着太极球境的武力，却不想这少年连佛门最隐秘的埋棺之术都能识破。
腕间血玉珠被她捏得发烫，其中一颗咔地裂开细纹——这是她运起阴癸诀时控制不住的外泄力道。
公子好本事。水红襦裙的少女突然凑过来，发间珍珠蹭过林道的剑穗，可明知是陷阱，为何还要去？
莫不是...喜欢被人算计？
林道侧头看她。
少女眼波流转，分明是刻意撩拨的姿态，可眼底藏着三分认真的探究。
他记得这是阴癸派下一代传人婠婠，传闻中天生媚骨却心机深沉，连祝玉妍都要防她三分。
因为力量。他抬手指向月亮，清辉落在剑刃上，当我的剑能劈开铜人阵，当我的气机能碾碎七口玄铁棺，这局是他们布的，可执棋的手...只能是我。
婠婠的呼吸忽然一滞。
她能感觉到从林道身上散出的气浪，像春潮漫过沙滩般裹住自己，却不似祝玉妍的阴寒，反带着种让人心安的灼热。
梨涡还在，但眼神已从调笑转为专注——这少年说力量为王时，连月光都像是他的陪衬。
祝玉妍望着这一幕，忽然出声打断：林公子既然要做执棋人，不妨说说对我阴癸派的打算。她指尖绕着银铃穗子，是要像对付魔门其他支脉那样，逼本宫递降书？
林道转身看向她，目光像剑刃般锋利：两条路。他屈指一弹，第一根手指咔地敲在剑柄上，其一，阴癸派解散所有外围堂口，只留核心弟子在楚地修行，归我大华亲王府节制。
祝玉妍的银铃微微晃动，这条件比她预想的宽松——魔门其他流派被要求交出所有产业，她原以为会更苛刻。
其二。林道第二根手指抬起，指向东南方的净念禅院，随我破了佛门的局，和氏玺中藏的《大日如来经》残卷，分你三成。
祝玉妍的呼吸一重。
她早听说和氏玺内有佛门镇派典籍，却不知林道如何知晓。
更让她心惊的是，这少年连谈判的筹码都算得精准——阴癸派近年功法受阻，正需要《大日如来经》的阳刚之气中和阴毒；而她若选第一条路，虽失了势力却能保得派中精英。
好算计。她突然笑了，银铃清脆如碎玉，林公子倒是比本宫当年初掌门派时，更懂取舍。
婠婠歪头看她，发现师父的指尖已松开血玉珠串——这是服软的征兆。
她又看向林道，见他正低头擦拭剑穗，龙须编的穗子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像条随时会苏醒的活物。
时候到了。林道突然收剑入鞘，剑鸣如龙吟，白姑娘，把我的夜行衣拿来。
四人出了小院，沿着青石板路往城南走。
白清儿走在最后，望着前面三个身影：林道腰背挺直如松，祝玉妍脚步轻盈似风，婠婠蹦跳着去摘道旁的野菊，却在触及花朵时又收回手——她分明是想试试林道是否注意自己。
净念禅院的轮廓在山头浮现时，已是三更天。
寺院外墙用白石砌成，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像座巨大的陵墓。
林道站在山坳里，望着门楣上净念二字，突然冷笑：好个净念，怕是比阴癸派的血池还脏。
钟声忽然响起，浑厚的声波撞在众人耳膜上。
婠婠揉着耳朵凑近林道：公子听，这钟敲了九下——佛门夜钟只敲八下，多的那一下
是催命。林道打断她。
他望着寺院深处的铜殿，那里有团暗金色的光在蠕动，是和氏玺的气息。
混沌茧在识海剧烈震颤，给他传来清晰的方位：铜殿地下第三层，龙纹石匣里。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
林道摸了摸腰间的剑，目光穿过层层殿宇，落在铜殿飞檐上那只蹲伏的石狮子上——那里藏着个穿灰布僧衣的身影，腰间挂着串檀木念珠。
他们等很久了。他轻声说，声音被风声撕碎，那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该等的人。
婠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看见石狮子在月光下投出的影子，像团张牙舞爪的黑雾。
她正要开口，林道已抬脚往山下走，玄色夜行衣融入夜色，只留剑穗上的龙须在暗里泛着幽光，像根引着人往深渊去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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