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内部,比外面看着还要…一言难尽。
压抑。
这是玄溟最直观的感觉。
空气像是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混着劣质消毒草药刺鼻的苦涩、长久闷着的汗臭、还有那种…怎么也散不去的、若有若无的血腥铁锈味。
每个人脸上都蒙着一层灰暗,眼神要么麻木得像潭死水,要么藏着某种警惕又暴躁的光,看谁都像看敌人。
青眸把他扔到一个比帐篷好不了多少的简陋医疗点,对着里面一个正捣药的中年医疗忍者抬了抬下巴:
“新来的,第三小队那个,处理一下。”
语气平淡得像在交代处理一件破损的货物。
那医疗忍者头都没抬,只是从沾满药渍的口罩后面哼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算是知道了。
他手上动作没停,捣药杵砸得石臼砰砰响。
玄溟被示意坐到一张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矮凳上。
医疗忍者这才懒洋洋地走过来,动作粗鲁地扯开他肩膀上临时捆扎的、已经被血浸透的破布条。
“啧...”
看到那狰狞的伤口和周围开始发炎红肿的皮肉,他只是不耐地啧了一声,仿佛嫌麻烦。
没有任何询问,没有安慰,甚至没有消毒的步骤,直接从一个黑乎乎的药罐里挖出一坨墨绿色、散发着强烈刺激性气味的药膏,啪地一下糊在伤口上.
“...!”
玄溟猝不及防,疼得猛地抽了口冷气,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这玩意儿…刺激性也太强了,跟直接往伤口上倒酒精似的!
医疗忍者却像是完全没看到他的痛苦反应,又扯过一卷还算干净的绷带,胡乱地缠绕了几圈,打了个死结,勒得玄溟差点翻白眼。
“骨头没事,死不了。下一个。”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冰冷、高效、毫无人情味,仿佛在流水线上处理一块需要修补的零件。
他甚至没多看玄溟其他地方的擦伤和狼狈。
玄溟咬着牙,把到嘴边的痛哼咽了回去。他算是见识到血雾之里的医疗水平了。
在这里,伤兵大概只分为“还能用的”和“该扔掉的”。
处理完伤口,另一个巡逻队员面无表情地领着他,走向营地边缘一片更加破烂的区域。
那里扎着几顶更大的帐篷,布料油污发黑,散发着难以形容的馊臭味和脓血的腥气。
掀开其中一顶帐篷的帘子,一股更加浓烈复杂的恶臭扑面而来,差点把玄溟熏个跟头。
帐篷里挤了不下七八个人,大多带着伤,轻重不一。
有的躺着呻吟,有的目光呆滞地望着帐篷顶,有的则用警惕、打量、甚至隐含敌意的目光盯着新来的玄溟。
地上铺着薄薄的、脏污的草席,几乎无处下脚。空气浑浊得令人窒息。
领路的人指了指角落里一小块勉强能塞下一个人的空隙:
“就这儿。没命令不准乱走。”
说完,像是多待一秒都嫌脏,转身就走。
玄溟默默地走到那个角落,尽量忽视那些投射过来的、各种意味的目光。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避免碰到旁边一个断腿忍者溃烂的伤口。
那人只是麻木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里的气氛,比外面更加绝望。像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堆积着战争的残渣,等待着自生自灭。
偶尔有低低的呻吟和呓语,更添几分压抑。
他尝试运转冥渊之力,缓慢吸收着帐篷里弥漫的、微弱的死亡能量和负面情绪——这里倒是“营养”丰富。
伤势恢复似乎加快了一丝丝,但那种阴冷死寂的气息,也不可避免地在他周身萦绕得更明显了些。
立刻,他感觉到几道目光变得更加排斥和畏惧,仿佛他是什么不祥之物,纷纷下意识地挪远了一点,在拥挤的空间里硬是和他划出了一小圈无形的隔离带。
玄溟乐得清静,闭目养神。
但没过多久,一种极其细微的、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蛛丝,悄然缠上他的后颈。
不是帐篷里这些伤兵的目光。那些目光要么麻木,要么直接,要么带着情绪。
这道目光不同。
它来自帐篷之外,某个阴暗的角落。
冰冷,隐蔽,带着一种审视和记录的意味,如同暗处盘踞的毒蛇,无声地吐着信子。
暗虺的线人。
来得真快。
玄溟心中冷笑,面上却毫无异样,甚至故意让呼吸变得更加沉重和虚弱,仿佛因为伤势和疲惫已然昏睡过去。
但他全身的肌肉都微微绷紧了,冥渊之力如同蛰伏的毒蛇,在体内缓缓流动,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他知道,自己就像一头被扔进狼群、还受了伤的幼兽,周围绿油油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这所谓的“安全”,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而虚假的平静。
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而他,需要在这狭小、肮脏、充满恶意的囚笼里,尽快长出足以撕碎猎手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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