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的手指仍攥着凌皓的衣角，力道未松。他指尖微动，将玉佩轻轻压回她心口，掌心覆上，九窍剑心温流缓缓渗入。她呼吸渐稳，青灰之色从指尖退去，额角冷汗却未干。凌皓正欲收回手，窗外一道金光破夜而来，羽鸟撞入窗棂，口衔血符，双翼焦黑，似经烈火焚烧。
他取下符信，指腹一触，血纹立现——边关八百里加急：破界弩三发，凌城东墙崩塌三百丈，守将重伤不治，魔族先锋越境五十里，兵锋直指中州腹地。
凌皓瞳孔骤缩，剑印在丹田一震，如受召唤。他未再看阿狸一眼，起身时青衫带风，剑入鞘，足尖轻点，破空式残影掠出医馆，檐角瓦片无声裂开一线。
校场之上，秦锋已点齐三千精锐。铁甲列阵，刀枪如林，战马嘶鸣未绝，已有士卒抱腹跪地，冷汗淋漓。秦锋一脚踹翻粮车，粟米洒地，怒吼声震营：“谁动的粮？老子活劈了他！”
凌皓落地无声，蹲身抓起一把米粒，剑气微吐，破气式运转。米中淡紫细丝浮现，如活虫游走，遇剑气即焚，腾起一缕腥臭黑烟。他冷声道：“蚀脉散，魔族特制，入体则真气滞涩，三日内溃散。”
“封锁军营！”他抬手，剑未出鞘，声已如刃，“任何人不得进出，违者——斩。”
话音未落，医馆方向一阵骚动。侍女搀扶阿狸走来，她脚步虚浮，面色惨白，却咬唇强撑。凌皓皱眉：“你不必来。”
“我能读心。”她声音微弱，却无迟疑，“只要……靠近他们。”
凌皓沉默一瞬，终点头。阿狸闭目，指尖轻颤，狐尾自虚影中悄然浮现，如雾如烟，旋即散作无形涟漪，向四周扩散。
粮官、副将、炊事营头目逐一经过。阿狸呼吸渐重，额角青筋微跳。忽而，苏明踏步而来，玄袍整洁，神色悲愤：“凌兄，边关告急，军心不可乱，当速发兵——”
阿狸猛然睁眼，浑身一颤，指尖直指其面：“他在笑……心里在笑！他说‘破界弩已毁城墙，他们撑不过三日’……他还说……魔尊promised他——”
她顿住，似察觉用词不当，却已无法收回。
苏明脸色骤变，袖中寒光一闪，毒针激射而出。凌皓剑未出鞘，破剑式流光自发，万千剑气如雨，针未近身已碎成粉末。秦锋怒吼扑上，刀光劈落，却被苏明反手掷出火雷，炸开三丈烟尘。
高台之上，苏清然跃下，九天玄女剑出鞘，剑光如霜，一斩而至。苏明欲逃，剑光已至肩颈，右臂齐根而断，断口平滑如镜。他惨嚎倒地，毒血溅地，嘶嘶作响，腾起黑烟。
“卖族求荣，苏家之耻。”苏清然收剑，声冷如铁。
苏明仰头大笑，断臂处血涌不止：“你们……来不及了！破界弩已校准中州龙脉节点，三日内，两界屏障必裂！魔尊要的不是城池——是撕开人界封印！你们……全都得死！”
凌皓蹲身，剑尖轻点其喉，破妄式双目凝光，直视其魂。苏明眼中恐惧未减，却无虚言之兆。他脑中一震，剑典残页中那句警告浮现：“破界式非为人所用，乃为封印两界之钥。”
他起身，望向北方。风自边关来，带着焦土与血的气息。
慕容婉的密信此时送达，黑纹信封，无印无字。他拆开，只一行：“丞相令，城门封锁，边关失守，不宜轻动。”
凌皓冷笑，将信揉碎，掷于风中。
他立于点将台，剑未出鞘，声却传遍全营：“粮可换，路可闯，但凌家血不能白流。明日辰时，我率亲卫出城。愿战者——”
话未说完，北方天际忽现一道赤光，如血线划破长空，直落边关方向。大地微震，校场石板裂开数道细纹。秦锋握刀的手一紧：“那是……破界弩再发？”
凌皓双目微凝，破妄式运转，视野中时间如缓流。他看见那赤光并非实箭，而是空间撕裂的痕迹，如刀割布，留下短暂真空。三息后，震波才至。
“不是攻城。”他低语，“是试弓。”
苏清然站上点将台，与他并肩：“你要去，我随行。”
阿狸扶着侍女，站在台下，指尖轻颤：“我能……预知危险。若你们执意出征，我……也要去。”
凌皓未答，只将剑横于身前，剑尖轻颤，破气式悄然运转，感知全军气息。三千人中，仍有八百未中毒，皆为亲卫与秦锋旧部。他点头：“亲卫整备，换粮换水，辰时出城。”
秦锋咧嘴一笑，抹去脸上血污：“老子早等这一刻。”
苏清然转身下令，剑光划地为令。阿狸欲言，却被侍女扶住，身形摇晃。
凌皓走下点将台，停在她面前。她抬头，眼中仍有痛楚，却强撑清醒。他未说话，只将一枚玉佩放入她手中——半块，残纹如剑环，边缘狐纹隐现。
“若我未归，此物交墨老。”
她fingers紧紧攥住，指节发白。
他转身，青衫掠风，步向军营深处。秦锋扛刀跟上，笑声粗犷：“这一战，老子要砍下厉绝天的头！”
苏清然立于高台，望着他背影，指尖轻抚剑柄，忽而低语：“你护得住她，护得住天下吗？”
风起，卷起沙尘，掠过校场。一匹战马受惊，前蹄高扬，铁蹄砸地，溅起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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