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卜司的晨雾还未散尽，观星殿内已燃起了新的星灯。符玄蹲在穷观阵旁，指尖拂过星纹罗盘上的锈迹——昨夜忆庭留下的乱码还在相机里存着，天舶司的人说那是一种加密通讯信号，至少需要三天才能破译。
“通讯器还没动静吗？”丹恒端着两杯热饮走进来，将其中一杯递给符玄。杯子是太卜司的制式瓷杯，杯壁上印着简化的星象图，杯底还刻着“玉阙官窑”的小字。
符玄接过杯子，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掌心：“没有。景元说云骑军已经排查了西侧回廊，但斗笠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连脚印都没留下。”她喝了一口热饮，是她惯常喝的麦冬茶，带着淡淡的清苦，“对了，商业区的古董店那边有线索吗？”
“店主说最近确实有戴面具的人问过‘星纹罗盘’的事，但没透露更多。”丹恒靠在石柱上，目光落在罗盘中央的凹槽处，“他还说，这种罗盘是当年竟天先生从方壶带回的，整个罗浮不超过三个。”
就在这时，三月七抱着一摞竹简跑进来，额头上沾着细密的汗珠：“符玄！我在太卜司的旧档案室里找到了这个！是竟天先生的推演笔记，里面提到了穷观阵和六相冰！”
符玄立刻放下杯子，接过竹简。笔记的封皮已经泛黄，边角处还有被水浸过的痕迹，封面上是竟天苍劲的字迹：“穷观阵推演录·卷三”。她快速翻开，里面记录着竟天对六相冰的研究，从星象对应到能量波动，每一页都写得密密麻麻，甚至还有手绘的星纹草图。
“你看这里！”三月七指着其中一页，“竟天先生说‘六相冰乃浮黎分神所化，一为封，一为引’，这不就是你昨天推演时看到的‘冰盒’吗？”
符玄的指尖停在笔记的倒数第三页，眉头却渐渐皱起——后面的页面竟然是空白的，连装订的痕迹都没有，像是被人特意撕去了。“不对劲。”她把竹简摊在石桌上，反复翻看，“太卜司的典籍都是按卷装订的，卷三应该有十二页，但这只有九页，最后三页不见了。”
丹恒凑过来查看装订处：“切口很整齐，是用专门的裁纸刀割的，不是自然磨损。而且纸页上没有积灰，应该是近几年才被撕去的。”
“难道是忆庭的人干的？”三月七举着相机对着空白页拍照，“他们肯定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六相冰的秘密！”
符玄没有说话，而是起身走向太卜司的档案室。档案室在观星殿西侧，是一座两层的木楼，里面存放着从玉阙时期流传下来的典籍。她走到最里面的书架前，抽出一本红色封皮的册子——那是竟天的“方壶救援日记”，当年太卜司整理遗物时，她特意锁在了这里。
日记的纸张比推演笔记更陈旧，甚至有些页面已经脆化。符玄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记录着竟天当年在方壶的经历：丰饶民突袭时的混乱、云骑军的抵抗，还有他在废墟中发现浮黎冰盒的经过。
“找到了。”她指着其中一段，“竟天先生说，丰饶民突袭方壶那天，他看到忆庭的人在废墟里搜寻什么，后来才知道他们要找的是浮黎留下的冰盒。他趁乱把冰盒藏进了随身携带的星纹罗盘，又用瞰云镜干扰了忆庭的追踪，才把冰盒带回罗浮。”
丹恒凑近看了看：“瞰云镜是太卜司的观测工具，能干扰能量探测，确实能躲过忆庭的追踪。但他为什么不直接把冰盒交给元老院，反而藏进罗盘？”
“因为他不信任元老院。”符玄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个简易的星象图，旁边写着“保守派与忆庭有私”，“当年方壶的事很蹊跷，丰饶民能精准找到浮黎的遗迹，背后肯定有人通风报信。竟天先生应该是发现了保守派和忆庭的勾结，才不敢把冰盒交出去。”
就在这时，档案室的门被推开，太卜司的属官匆匆跑进来，脸色有些发白：“司命！元老院派了人来，说您私自启动穷观阵推演六相冰，违反了仙舟的‘星神禁忌令’，要您立刻暂停推演，等候发落！”
符玄合上日记，眼神冷了几分：“我师傅用命从方壶带回的线索，用命护住的秘密，凭什么暂停？让他们进来。”
属官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出去了。很快，三个穿着元老院制式长袍的人走进来，为首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胸前别着保守派的徽章：“符玄司命，元老院有令，六相冰涉及星神之力，过度推演恐引动反噬，危及罗浮安危，还请即刻停止。”
“危及罗浮安危？”符玄拿起桌上的方壶日记，扔到老者面前，“当年保守派和忆庭勾结，让丰饶民毁了方壶，怎么不说危及罗浮？现在我要查清楚真相，反而成了禁忌？”
老者脸色一变，刚要说话，符玄已经上前一步，星盘在她掌心亮起：“想让我暂停推演，可以。但你们得先解释清楚，为什么竟天先生的推演笔记会少了最后三页，为什么忆庭的人会盯着太卜司的星纹罗盘——这些事不查明白，我绝不会停。”
老者被符玄的气势震慑，一时说不出话来。丹恒和三月七也上前一步，显然是站在符玄这边。眼看僵持不下，老者只能咬了咬牙：“此事我会上报元老院，但在元老院给出答复前，你不能再启动穷观阵！”说完，便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档案室的门关上后，三月七忍不住吐槽：“什么嘛！明明就是怕我们查出他们和忆庭勾结的证据！”
符玄捡起地上的日记，轻轻拂去封皮上的灰尘：“他们越怕，越说明最后三页笔记里有重要的东西。”她看向丹恒，“帮我查一下，最近三年有谁接触过太卜司的旧档案室——推演笔记的最后三页，肯定是被内部的人撕走的。”
丹恒点头：“我马上去查。另外，我可以联系景元，让他从云骑军那边施压，拖延元老院的动作。”
符玄嗯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日记上的星象图。阳光透过档案室的窗棂，照在图上的六相星纹上，仿佛与她腰间的玉印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她轻轻抚摸着日记上竟天的字迹，在心里默念：师傅，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缺失的笔记，揭开所有的真相。
而此刻，太卜司的后门处，那个戴斗笠的人正站在阴影里，看着符玄所在的档案室窗口，指尖捏着一枚与推演笔记材质相同的纸角——最后三页笔记的下落，似乎已经有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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