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冰晶囚笼,如同一座由血光与寒冰铸就的微型牢狱,将罗枫和他身后墙壁上那一片躁动不安的阴影死死禁锢在内。外界的声音和景象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不断流动的、猩红色的冰壁。
剧痛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并非消失,而是被一种更深沉、更绝对的冰冷所覆盖、镇压。冷弯最后注入他体内的那股力量,如同最坚硬的寒冰,强行冻结了体内疯狂冲突的三股力量——王血的威严,残血的暴戾,影蚀的饥渴。它们并未融合,也未消失,只是被强行按捺,陷入一种极不稳定的、脆弱的静止状态,仿佛冰封火山,随时可能再度喷发。
虚脱感如海啸般袭来。罗枫瘫倒在囚笼冰冷的地面上,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囚笼内稀薄而冰冷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被冰封的痛楚。
意识在粘稠的黑暗中沉浮。
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再次钻入记忆的缝隙。父亲枯槁的手在轮椅上剧烈地痉挛着,指节扭曲如同干枯的树枝。那双曾经充满智慧与温和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被病痛折磨的空洞与绝望。
“枫儿...逃...”破碎的遗言混着生命维持仪器单调而冰冷的哀鸣,最终归于沉寂。
黑市小巷的腐臭随之涌来,钻心刺鼻。那个藏在兜帽阴影下的商人,递过来一个冰冷的玻璃瓶,里面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
“喝下去,小子,这是唯一能对抗命运的东西...”
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滑入喉咙,绝望中滋生的微弱光芒...
“呃...”罗枫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意识被拉回现实,却又沉沦于身体被彻底禁锢的无力感中。囚笼之外,隐约传来对话声,冰冷而压抑。
“...殿下,您的新玩具...似乎不太听话?”黑袍人沙哑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穿透冰晶壁垒,钻入罗枫耳中,“强行镇压影蚀的反噬,滋味不好受吧?更何况,还是用窃取来的、并不完全属于您的力量。”
窃取?罗枫混沌的意识捕捉到这个词汇。冷弯的力量...也是窃取的?
囚笼外,冷弯的气息没有丝毫波动,唯有周围的温度再次骤降,冰晶壁垒似乎变得更加厚重。
“你是谁?”冷弯的声音比万载寒冰更冷,带着一种试图冻结灵魂的质问,“谁派你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黑袍人低笑起来,那笑声如同毒蛇在冰面上滑行:“我是谁并不重要,殿下。重要的是,您守护的,究竟是什么?是一个无辜的学生?还是一个连您自己都不了解的、危险的‘容器’?至于目的...”
他的话音故意拖长,带着恶意的玩味。
“...或许我只是想看看,高贵的公主殿下,要如何处置一个窃取您力量、又身怀禁忌阴影的小偷呢?您父亲若是知道您私下庇护这样的...东西,会作何感想?您那来之不易的‘自由’,还能维持多久?”
每一个字都像毒针,精准地刺向冷弯似乎在意的地方。罗枫能感觉到,囚笼外那冰冷的氣息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教室紧闭的前门外,突然传来沉重而急促的撞击声!比之前更加猛烈,更加焦急!
“公主殿下!您在里面吗?请回答!”雷蒙队长焦急的呼喊声穿透门板,伴随着能量碰撞的爆鸣和闷响,显然外面的战斗异常激烈,“有埋伏!我们被拖住了!殿下!”
黑袍人似乎微微侧头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发出一声了然的、带着讥讽的低笑。
“看来,好戏真的要提前开场了。”他慢悠悠地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您的忠诚护卫似乎遇到了点小麻烦。而您,尊贵的殿下,是选择继续困住这个危险的‘容器’,与我在这里对峙...还是出去解救您那些陷入苦战的部下呢?”
他向前缓缓踏出一步,周身阴影蠕动,那股幽暗深邃的气息再次开始攀升。
“做个选择吧,公主殿下。”黑袍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毒的愉悦,“时间...可不多了。”
血色冰晶囚笼内,罗枫感到禁锢着自己的那股极致寒意,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松动。是冷弯因门外的呼救而分心?还是她在权衡利弊,心思流转间导致的力量波动?
与此同时,被强行镇压在体内的影蚀之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在那丝松动的缝隙中,再次蠢蠢欲动。
冰冷的饥饿感,沿着骨髓深处悄然蔓延。
绝望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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