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服防水,没大碍。”
何苗拧了拧作战服的袖口,水珠顺着布料往下滴,却没渗进里层。李云龙凑过来摸了摸,布料摸着厚实,手感跟粗棉布完全不同,不由得啧啧称奇:“这料子真怪,水都不沾。”
“特殊工艺做的,防刮还耐磨。”何苗解释道,心里却在盘算——这面料要是能仿制出来,给侦察兵做作战服再好不过,至少能在雨里少挨点冻。
队伍走得急,孙大胆冻得直哆嗦,牙齿打颤:“团长,咱啥时候能歇脚?我这腿都快冻成冰棍了。”
李云龙往远处瞅了瞅,夜色里隐约能看见个山坳:“往前再走二里地,那儿有个破庙,今晚就在那儿落脚。”
到了破庙,士兵们赶紧拾柴生火,火苗“噼啪”蹿起来,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暖烘烘的。何苗把作战服脱下来晾在火堆旁,只穿件单衣,孙大胆递过来块干粮:“先垫垫,玉米饼子,硬了点。”
饼子硬得硌牙,何苗掰了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孙大哥,白天收集的铝壳和铁锈没弄丢吧?”
“放心,老兵看得紧着呢。”孙大胆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就是这玩意儿真能炸开铁锁?我总觉得玄乎。”
“不光能炸锁,对付铁丝网也管用。”何苗道,“铝热剂燃烧时温度高,能把铁丝网烧断,比用钳子剪快多了。”
旁边一个年轻士兵凑过来:“何苗兄弟,你咋啥都懂?跟你比,我这几年兵算白当了。”
“书上看的,实践起来还得靠大伙帮忙。”何苗笑了笑,“对了,咱队伍里有会打锡壶的不?”
“王大爷会!他以前是锡匠,后来入了伍。”柱子接口道。
何苗眼睛一亮:“太好了!锡能做模具,改枪管膛线说不定用得上。”
李云龙没听懂“膛线”是啥,却听出了关键:“你是说,有了锡,那新枪就能多几分谱?”
“嗯,膛线能让子弹转起来,打得更准。”何苗捡起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螺旋线,“就像陀螺,转起来才稳当。”
李云龙盯着地上的螺旋线看了半天,一拍大腿:“娘的,难怪鬼子的枪打得准,原来枪管里有这门道!何苗,这事你得给老子弄明白,咱独立团的枪也得装上这‘螺旋’!”
“得有车床才行,手工磨膛线太费劲,精度也不够。”何苗道,“等把废铁厂那两台车床弄回来,我试试能不能改改,让它能车膛线。”
正说着,庙外传来脚步声,两个放哨的士兵扶着个人进来,那人浑身是血,怀里还紧紧抱着个布包。
“是二壮!”柱子惊呼一声,赶紧迎上去。
二壮咳了口血,指着布包:“药……药没丢……”
李云龙扯开布包,里面是几包磺胺粉和绷带,还有半瓶酒精。他眼眶一热:“你这傻小子,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着药!”
“三营……三营还等着用药……”二壮说完,头一歪晕了过去。
何苗赶紧上前探了探他的脉搏,又翻了翻眼皮:“失血太多,得赶紧包扎。柱子,拿热水来!”
他撕开二壮的裤腿,伤口被子弹划开道大口子,皮肉外翻,看着触目惊心。何苗倒了点酒精在布上,刚要消毒,二壮猛地疼醒了,挣扎着喊:“别……别浪费酒精……给重伤员留着……”
“别动!”何苗按住他,“不消毒会发炎,到时候这条腿就保不住了。”
酒精擦在伤口上,二壮疼得浑身抽搐,却死死咬着牙没再喊出声。何苗动作麻利地撒上磺胺粉,用绷带缠好,才松了口气:“行了,暂时没事,明天找个郎中再看看。”
李云龙蹲在地上,看着二壮苍白的脸,拳头攥得咯吱响:“狗日的鬼子!等老子缓过劲来,非端了他们的炮楼不可!”
孙大胆也跟着骂:“就是!上次三营在黑风口被围,就是因为缺药,好多弟兄……”
“别说了!”李云龙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哽咽。
庙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火苗跳动的声音。何苗看着那些沉默的士兵,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他们缺枪、缺药、缺粮食,却凭着一股气在跟装备精良的鬼子拼杀,这份血性,比任何先进武器都更有力量。
“团长,”何苗忽然开口,“我能做简易输血装置。”
李云龙猛地抬头:“你说啥?输血?那不是洋大夫才会的本事?”
“原理不复杂,用橡胶管和针头就行。”何苗道,“找几根干净的橡胶管,再把针头消毒,就能把健康人的血输给伤员。”
“真能行?”孙大胆一脸怀疑,“我听说血这东西金贵得很,乱输会出人命的。”
“得先配型。”何苗道,“虽然咱没法做精确检测,但可以先试试直系亲属,或者用少量血液试验,没反应再接着输。”
柱子眼睛一亮:“那二壮有救了?他哥就在咱队伍里!”
“赶紧把他哥找来!”李云龙立刻喊道。
没过多久,一个跟二壮长得有几分像的士兵跑进来,听说能给弟弟输血,想都没想就撸起袖子:“抽我的!多少都行!”
何苗找出根橡胶管,又用火烤了烤针头消毒,一头扎进二壮哥哥的胳膊,另一头慢慢往二壮血管里送。看着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橡胶管流动,士兵们都屏住了呼吸。
过了一袋烟的功夫,二壮的脸色渐渐有了点血色,呼吸也平稳了些。李云龙拍着何苗的肩膀,手都在抖:“小子,你又救了咱一个弟兄!”
何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是他哥的血管用。对了,橡胶管和针头得省着用,下次还能消毒再用。”
“我省着!我保管!”柱子赶紧把用过的管子和针头收起来,像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天快亮时,二壮醒了过来,能小声说话了。李云龙让士兵们轮流休息,自己则守在火堆旁,跟何苗聊天。
“何苗,你说这仗还得打多久?”他忽然问,声音里带着疲惫。
何苗愣了下,他知道历史走向,却不敢说得太满:“只要咱们坚持下去,总有打赢的那天。”
“是啊,得坚持。”李云龙叹了口气,“就是苦了弟兄们,跟着我没享过一天福。”
“等咱有了新枪,有了足够的药,就能少牺牲些弟兄。”何苗道,“团长,车床的事得抓紧,我估摸着,有了它,一个月就能做出样枪。”
李云龙点头:“我让孙大胆带几个人回去弄,晚上行动,鬼子不容易发现。”
正说着,庙外传来动静,孙大胆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团长,外面有动静,像是有人在扒拉柴火。”
李云龙立刻按住枪:“是鬼子还是汉奸?”
“不像,听着脚步声,好像就一个人。”孙大胆道。
何苗起身:“我去看看。”
他猫着腰走到庙门口,借着晨光往外瞅,只见个穿着破棉袄的老汉正往怀里揣柴火,动作慌张。何苗轻咳一声,老汉吓得一哆嗦,柴火掉了一地。
“老乡,别怕,我们是八路军。”何苗放缓语气。
老汉抬头看了看他,又瞅了瞅庙门里的士兵,嘴唇哆嗦着:“八……八路军?你们是打鬼子的?”
“是。”何苗道,“老乡,你咋在这儿?”
“我……我家就在山那边,听说这边有队伍,想来讨点吃的,孩子快饿死了……”老汉说着,抹起了眼泪。
何苗心里一酸,回头对柱子喊:“拿两个玉米饼子来。”
柱子递过来饼子,何苗塞到老汉手里:“拿着吧,快回去给孩子。”
老汉千恩万谢,刚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同志,你们是不是要去黑风口?那边鬼子最近加了岗,还拉了铁丝网,不好过啊。”
何苗眼睛一亮:“老乡,你知道铁丝网在哪儿吗?有多少鬼子看守?”
“知道!我昨天去拾柴看见的,铁丝网在山口那块,有两个岗楼,每个岗楼里有四个鬼子。”老汉道,“对了,铁丝网旁边好像埋了东西,我看见鬼子埋的时候挺小心的。”
“是地雷!”孙大胆道,“这狗日的,真够阴的。”
何苗谢过老汉,回来说了情况。李云龙皱眉:“铁丝网加地雷,这关不好过啊。”
“有铝热剂不怕铁丝网,就是地雷麻烦。”何苗道,“得找个会排雷的。”
“咱队伍里没这号人啊。”柱子急道。
何苗想了想:“我试试。地雷的原理不复杂,只要找到引信,把它拆了就行。”
李云龙看着他:“你连这也会?”
“书上看过结构图,没实操过。”何苗道,“不过可以试试,总不能让弟兄们硬踩雷。”
孙大胆一拍大腿:“我跟你去!我眼神好,能帮你瞅着点。”
李云龙点头:“行,你们俩小心点。等过了黑风口,就能跟三营汇合了。”
火苗渐渐小了下去,天边泛起鱼肚白。何苗把晾干的作战服穿上,感觉暖和了不少。他看着庙外初亮的天色,心里默念着——黑风口,一定要过去。
“对了,”他忽然看向李云龙,“拆地雷得用小钳子,咱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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