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哥，这暗道能走通不？”石头举着火把，火苗在狭窄的通道里晃得人眼晕，石壁上的水珠滴在火把上，滋滋冒白烟。
何苗扶着一瘸一拐的李梅，脚下的碎石发出咯吱声：“周寨主说这是当年防土匪挖的，直通黑风寨后山，错不了。”他侧耳听了听，通道深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前面有人！”
李梅立刻攥紧手榴弹，脚踝的肿痛让她额角冒汗：“是自己人还是鬼子？”
“听动静不像鬼子——鬼子走路踏得重，这脚步声轻。”何苗示意石头灭了火把，摸出腰间的手枪，“往前走，见机行事。”
三人摸黑走了约莫五十步，前方突然亮起微光，一个粗嗓门喊：“是何苗兄弟不？”
“周寨主？”何苗松了口气，“你咋在这儿？”
火把重新亮起，周寨主正带着两个弟兄守在岔路口，手里还拎着个药箱：“怕你们出事，在这儿候着。李梅姑娘咋样了？”
李梅被扶到石凳上坐下，周寨主打开药箱，掏出瓶药膏：“这是治跌打损伤的特效药，我去年从鬼子军医那儿抢的，一抹就好。”
药膏刚涂上脚踝，李梅就疼得龇牙咧嘴：“这药咋跟辣椒似的？”
“越疼越管用！”周寨主咧嘴笑，“咱黑风寨的弟兄，上次从马上摔下来，骨头都裂了缝，抹这药三天就敢上山打猎。”
正说着，通道外传来枪声，石头吓得一哆嗦：“鬼子追来了？”
“别怕，”何苗走到岔路口，指着左边的通道，“这暗道有三个出口，咱从右边回寨，让他们在左边瞎转悠。赵叔，你带两个人去左边出口，扔两颗手榴弹，让鬼子以为咱从那儿跑了。”
赵老三举着枪应道：“放心！保证演得跟真的一样！”
众人刚钻进右边通道，就听见左边传来两声巨响，紧接着是鬼子的呐喊声。周寨主拍着大腿笑：“赵老三这老东西，扔手榴弹比过年放鞭炮还响！”
通道越走越宽，渐渐能听见寨子里的动静。何苗扶着李梅走出出口，发现竟是在周寨主的书房里，书架后还藏着个暗门，关上门跟实心墙壁没啥两样。
“这招绝了！”李梅惊叹道，“就是鬼子打进寨里，也找不着这出口。”
“那是！”周寨主得意地拍着书架，“当年我爹修这寨子时，就怕官府来剿，特意请了挖煤的老把式设计的，全寨有七个暗道出口，藏个百八十人不成问题。”
石头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捧着个窝窝头：“苗哥，弟兄们把粮食都藏进地窖了，还弄了些假粮袋摆在仓库，要是鬼子来搜，准能糊弄过去。”
“做得好。”何苗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寨子里的弟兄们正忙着加固寨门，扛着步枪的岗哨比平时多了一倍，“估计那跑掉的伪军已经把咱截粮车的事报给鬼子了，今晚说不定就有动静。”
李梅忍着疼站起来，走到桌边铺开地图：“西岗据点离这儿最近，要是他们来报复，肯定会从南边的盘山道过来，那儿只有一条路，最适合设伏。”
“我也是这么想的。”何苗用手指在地图上划了道线，“周寨主，你带二十个弟兄去盘山道的半山腰，那儿有块大岩石，能藏人，等鬼子走到山脚下，就往下扔石头，先砸晕他们再说。”
“得嘞！”周寨主扛起大刀就往外走，“我让弟兄们多备点松木，浇上油，等鬼子来了就给他们点天灯！”
“我跟你去！”李梅抓起步枪，脚踝的肿痛似乎减轻了些，“我扔手榴弹准头好，能帮上忙。”
何苗皱眉：“你脚还没好，就在寨里守着。”
“没事！”李梅跺了跺脚，虽然疼得脸发白，却梗着脖子说，“我能行！”
周寨主在一旁打圆场：“让她去吧，有我照看着，出不了岔子。再说姑娘家心细，说不定能发现咱没注意的动静。”
何苗拗不过她，只好点头：“那你跟在后面，别往前冲，听见没？”
“知道啦！”李梅喜滋滋地跟着周寨主走了，走的时候还特意回头冲何苗做了个鬼脸。
石头凑到何苗身边，嘿嘿笑：“苗哥，李梅姑娘对你有意思吧？我刚才看见她给你缝衣服呢，针脚比绣花儿还细。”
何苗踹了他一脚：“少胡说！赶紧去把那挺歪把子机枪擦干净，等会儿说不定就用上了。”
石头摸着后脑勺跑了。何苗走到书架前，拉开暗门看了看，通道里黑漆漆的，像条蛰伏的蛇。他知道，今晚注定是场硬仗，西岗据点的鬼子吃了亏，肯定会带着怨气来报复，说不定还会调县城的援兵。
“苗哥，赵叔回来了！”岗哨在门外喊。
赵老三走进来，脸上沾着灰：“鬼子果然派人去盘山道侦查了，被我用冷枪放倒一个，剩下的吓跑了——看那样子，是想等天黑透了再动手。”
“好！”何苗眼睛一亮，“这说明他们怕了，心里虚！石头，把所有油灯都点上，让寨子里亮堂堂的，给鬼子造成咱没防备的假象！”
夜幕降临时，黑风寨的灯火果然亮得像白昼，甚至还有弟兄在空场上喝酒划拳，笑声能传到半山腰。何苗站在寨门的哨塔上，举着望远镜望着盘山道的方向，那里黑漆漆的，只有风吹过树林的呜咽声。
“苗哥，鬼子真会来吗？”石头抱着机枪，手心全是汗。
“会来的。”何苗放下望远镜，眼里闪着冷光，“他们丢了粮食和弹药，要是不找回场子，以后就没法在这一带立足了。”
远处突然传来几声狼嚎，紧接着是马蹄声，虽然很轻，却瞒不过何苗的耳朵。他拍了拍石头的肩膀：“来了！通知周寨主，准备动手！”
石头刚要去敲锣，就被何苗按住：“别敲锣，用哨子，三短一长，让他们知道鬼子来了。”
哨声在夜空中响起，像只夜鹰的啼叫。很快，盘山道的方向传来石头滚落的巨响，紧接着是鬼子的惨叫声和松木燃烧的噼啪声。
“打起来了！”石头兴奋地攥紧机枪。
何苗望着火光冲天的盘山道，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让他们尝尝黑风寨的厉害！”
就在这时，寨外突然传来枪声，不是盘山道的方向，而是北边的后门！
“不好！鬼子声东击西！”何苗心里一沉，“石头，跟我去北门！”
两人刚跑到北门，就见十几个鬼子已经翻墙进来，正举着枪往寨里冲。何苗举枪就射，放倒两个，石头的机枪也开始怒吼，子弹像雨点般扫过去。
“苗哥，鬼子太多了！”石头大喊，机枪的枪管已经发烫。
何苗往旁边一闪，躲开一颗子弹，突然想起书架后的暗道：“跟我来！”
两人钻进书房，关上暗门的瞬间，就听见鬼子撞门的声音。何苗对着通道深处喊：“周寨主！北门有鬼子偷袭！快回来支援！”
通道里传来回音，却听不清周寨主有没有听见。何苗握紧步枪，知道现在只能靠自己了。他对石头使个眼色，两人悄悄往通道的另一处出口摸去，那里直通北门的粮仓，说不定能绕到鬼子身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苗哥，等会儿冲出去，我用机枪掩护你！”石头压低声音说，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何苗点头，手指扣在扳机上：“等我喊‘打’，你就往死里扫！”
通道尽头的出口就在粮仓的草堆后面，外面传来鬼子的说话声，大概是在商量怎么搜寨。何苗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暗门，大喊一声：“打！”
石头的机枪立刻喷吐着火舌，何苗紧随其后冲出去，步枪精准地放倒两个没反应过来的鬼子。粮仓里的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一时间竟忘了开枪。
“缴枪不杀！”何苗大吼一声，军刀在火光中闪着冷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周寨主的喊声：“狗日的鬼子！敢偷袭！”
何苗心里一松，知道援军到了。他回头看了眼石头，这小子正抱着机枪傻笑，脸上的灰被汗水冲得一道一道的，像只小花猫。
“傻笑啥？”何苗踹了他一脚，“赶紧打扫战场，别让跑了一个！”
石头刚应了声，就见李梅扶着个受伤的弟兄跑进来，脸上沾着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鬼子的。“何苗，你没事吧？”她跑到何苗身边，上下打量着他，眼里满是焦急。
“我没事。”何苗看着她脚踝处渗出的血，皱起眉，“不是让你别往前冲吗？”
李梅低下头，小声说：“我担心你……”
石头在一旁咳嗽两声，识趣地往外走：“我去看看周寨主那边咋样了。”
粮仓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外面的枪声渐渐平息，只有弟兄们的欢呼声。何苗从怀里掏出药膏，递给李梅：“重新抹点药，别发炎了。”
李梅接过药膏，突然笑了：“刚才你冲出去的时候，样子可凶了，像头豹子。”
何苗也笑了：“不凶点，镇不住鬼子。”
两人相视而笑，刚才的紧张和危险仿佛都被这笑声冲淡了。何苗知道，今晚的仗打赢了，但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多的硬仗等着他们，不过只要身边有这些弟兄，有李梅，他就什么都不怕。
“明天教我用机枪吧？”李梅突然说，眼睛亮晶晶的。
何苗点头：“好啊，不过你得先把脚养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